傅之婉在廊檐下的宽阶上坐了近一个时辰,却也不见去孙府送生辰贺礼而回来的小厮杨先。

因已过了正晌,日头偏向西边,压着高高的翘起檐啄,斜斜地迫照进庭院中,洒向廊檐下的阶砌上,映在傅之婉的襦裙上。

木槿忙命令打下廊庑下的湘帘,遮住西边照下来的日光。又转过身来,走到傅之婉的身边,劝说道:“姑娘,这都已经是过晌午了,西边的日头越发毒烈起来,还是进屋去吧。”

傅之婉轻轻摆手,说道:“不了,你们几个也都在廊庑的栏槛边坐下,我们一齐等杨先回来回话。”

三姑娘坐在廊檐下等了了这么久的时辰,又是明说了在等那去孙府送贺礼的杨先回来。

四下耳尖的人已是听了去,忙与当差的其他丫鬟小厮说了这事,就有小厮急忙跑出去寻那还未回来的杨先。

不过两刻钟的时候,二门上已经传来话,说是杨先从外面回来了。

“他自己回来的?”傅之婉神情淡淡地问了一句。

人人皆知三姑娘素昔就是柔淑淡雅,本是淡淡说话,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今日众人心里都明晓不同往日,今日三姑娘可是在晌午地下足足等了那杨先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因此此时神情淡淡的三姑娘问了这么一句话,听闻之人只觉得冷冰冰的,心里也不禁多了一丝胆怯与惧怕。

通传的小丫鬟吞吞吐吐地说道:“姑娘,……不是的。是……是二门外的小厮去外面架回来的。”

傅之婉不由得轻蹙柳眉,“架回来的?你且说清楚。”

“回姑娘的话,是…是的。那杨先他早就去孙老爷府上送完了生辰贺礼。回来的路上,路过了沽酒铺子,进去花钱吃酒了。等到家中人找上他的时候,已经是烂醉如泥了。”小丫鬟一五一十地回禀道。

“这像什么话?”傅之婉边说道,一边抬步往二门上走着。“找两个人把人架到垂花门外的空地上去。”

“是。”小丫鬟应道。

“另外,前院凡是有前院当差的,内院里的丫鬟有想要瞧热闹,都叫到二门内外看着去。”傅之婉又与那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应了,前去传话了。

木槿心下也多少明白了些姑娘之意,忙又叫人搬来了黄花梨圈椅于垂花门槛内处。

傅之婉这边方才坐下,那边已经小厮已经架着醉得瘫成一团的杨先,跪在垂花门外的白石阶下的空地上。

隔着并不近的距离,门内的人也是闻得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傅之婉看向木槿说道:“叫人抬桶井水,浇醒他。”

木槿应道是,忙叫人拿木桶去抬新打上来的井水,将杨先浇透,使得他清醒过来回话。

一桶水自杨先的头顶处浇下来,杨先打了一个冷颤,面上还是有些懵。随后另一桶冰凉的井水,又自上浇下来,原本烂醉的杨先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杨先清醒过来之后,见四下垂花门内外皆是有甚多人在,又抬头细看见当下管家的三姑娘坐于门内正淡淡地望着他。

杨先吓得心中一阵胆寒心颤,却又想这两日他们之中都在说,三姑娘不过是个每日呆敲木鱼的主儿,根本没有什么厉害,便慢慢缓和过来。因他爹是前院里的一管人的老管头,自傅府立府就在府中当差,便又缓了一层。又看四下围观看热闹的人甚多,如何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

因此,这原是垂头跪着认错,现下不由得挺直了腰板,面上颇为放肆随意地等着傅之婉问话。

“酒醒了?”傅之婉看见杨先的一举一动,但并不恼,面色如常地扬声问道。

杨先轻慢地从喉咙处哼笑了下,并无回答。

“让你去孙府送贺礼去了,你竟送到了沽酒铺子里。若不是家中人去将你抬回来,你今个怕是要醉死在那儿了。”傅之婉望着垂花门外跪着的杨先说道。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使得前来瞧眼儿的人都能够听清楚。

“三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杨先依旧颇为随便地说道,“您遣奴才办的事情,奴才没有耽搁地办完了。只是回来顺路,去那酒铺子喝了两杯,您又何必让人用那井水来浇人。三姑娘这是头一次当家,使这威风又有何用,还不是要嫁到东昌王府去,多操这家里的心干什么?”

木槿见杨先这般,厉声喝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与姑娘说话?你做错了事情,还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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