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医堂的首席仙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据说曾经做凡人时,还做过大巫。

他见过世间诸多疑难杂症,救过的病人也有成千上万。

但他如今却在岳瑶面前皱起了眉头。

扶锦君静默地看着他这副表情,心凉了半截。

当太在乎一个人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先去想一些坏的结果。

万一岳瑶醒不来,自己便再用铃兰捏一具躯壳给她……对了,自己现在是不是该为她护住心魄了……

扶锦君握紧手指,心中默默祈祷——要是她能平安无事,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她。

只要她能快点醒来。

仙医堂的首席仙医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同僚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过来把脉了。

“诸位可否先在殿外等候些许,老夫有点私事要讲与扶锦君。”

众人一看,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老仙医德高望重,不会故意夸大病情,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乐意为患者考虑的,免得患者听了吓出个好歹来。

如今他遣散大家,估计是因为扶锦君的弟子救不过来了。

谁不知道扶锦君喜怒无常,万一老仙医说出实情,惹得扶锦君一个不爽,直接要他们这些人一起陪葬怎么办?

老仙医让他们这些小辈走……也是为了保全岳安宗其余的医者。

众医者感怀于心,深深地朝老仙医拜了拜。

关上殿门的那一刻,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扶锦君——扶锦君站在自己徒弟面前,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并不关心这个徒弟的性命。

果然是冷酷无情的扶锦君啊……

岑姝看到这一幕,果不其然沉下脸来。

叫其他人出去是什么意思?自己叫这么多人来,他们却不想触这个霉头,个个脚底抹油一样。

所以是……没有尽心尽力救岳瑶吗?

她语气陡然冰冷,迁怒之意昭然若揭:“仙医,你什么意思。”

老仙医叹了口气,行一礼道:“请扶锦君恕老夫之罪。”

岑姝声线略微发着抖:“本尊的徒儿难道救不回来了吗?”

“非也非也。”老仙医不敢抬头,“老夫行医数百年,这点水平还是有的,只是……”

扶锦君一顿,低声道:“老仙医不妨以实情相告。”

老仙医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扶锦仙君,老夫恳请您能对自己的徒儿网开一面,她要在尘世里,也才是刚过及笄的年纪,受不了您如此消遣玩弄……”

正要洗耳恭听的扶锦君:“……”

消?遣?玩?弄?

扶锦君咬字极重地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老仙医是暗指本尊虐待徒弟?”

因为亲生体会过,所以岑姝此生最讨厌做“失德”二字,尤其是作为师父。

所以,就算岳瑶不是她曾经的师妹,她也不可能虐待对方。

何来消遣一说?

老仙医解释道:“老夫方才为岳瑶把脉,发觉她体质纯阴,血脉寒凉……自内而外都蕴含着铃兰的气息。”

老仙医没看出岳瑶本身就是一株捏成的铃兰花,只知道对方躯壳深处都充满了铃兰的气息,他便误以为扶锦君对自己徒弟做了什么。

毕竟铃兰是扶锦君的本命花,她想怎么消遣玩乐都可以。

扶锦君无奈朝他解释:“仙医误会了,本尊并未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老仙医是个脾气硬的,听了她似是而非的解释,非但没有就坡下驴,反而不怕死地杠了一句:

“那老夫便希望扶锦仙君能谨遵今日所言了。”

这话听着恭恭敬敬,一细品便能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

岑姝不悦:“你不相信?”

老仙医头也没抬:“不是老夫不信,是您没办法让老夫相信。”

这话太不中听了,无论作为扶锦君,还是作为师姐岑姝,她自诩对瑶师妹都是百般爱护,怎么可能那样糟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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