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笔记在哪里?”

约翰立刻追问。

不是他信不过阿贝尔医生的转述,而是这位坚持相信科学的医生,可能在翻阅笔记的时候把某些“有用”的语句当做诗歌、童谣来看,阅读的时候没有多注意,现在临时回想肯定记不全。

约翰拽着医生,把他带到树林边,远离了詹森。

“仔细想想,康纳尔牧师把它放在哪里?”

约翰意识到这是挖掘真相的好机会。

事情的关键点就在老牧师身上!

老牧师为什么知道幽灵船,为什么惧怕被詹森找到,黑礁镇的海神传说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谜团说不定都能解开!

“康纳尔牧师既然写下了这段话,他肯定也接触了‘神秘’,而且了解这些,比你我都要了解。”约翰神情严肃。

其余的话,他不说阿贝尔医生也能想到。

——他们被困在这里,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如果直接去问詹森,那就是“接触神秘”,自身状态只会变得越来越糟,幻听幻视一整套精神疾病的症状都会出现。想要摆脱这个该死的状态,再成功逃离黑礁镇,就必须从别的渠道获得情报。

老牧师的那本笔记很重要!

“我……你让我想想。”

阿贝尔医生一脸恍惚,不知道是打击过大失去了对科学的信心,还是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得不轻。

雨水落在约翰的脸上,冰冷刺骨,视野也有些模糊。

远处,亚尔松警官正在大声呼喊着,希望大家冷静,齐心协力地逃出困境。

反对的人一脸漠然,恐惧的人捂脸哭泣,那个不像是活人的“幻影”就站在那里,安静地注视着他们所有人。

戴着黑色礼帽,穿着昂贵料子裁剪的斗篷与大衣,制作精良的漆皮鞋上没有一点泥浆。

就像那些坐着四轮马车,拿着装饰着宝石的手杖,踩着歌剧院铺满地毯的台阶,从生到死都不会踏上伦敦肮脏街巷的所谓绅士。

没错,这家伙可能就是在欣赏一幕戏剧。

一幕名为黑礁镇,讲述生死与人间悲喜的剧目。

——去他的,谁愿意免费登台演出?还是拿命去演?

约翰用力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果断地说:“我们回去一趟,康纳尔牧师跑了,他的笔记肯定还留在教堂里,你可以边走边想。”

“什么?”

阿贝尔医生大惊,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现在要回教堂?

约翰反问:“那你打算留在这里做什么?深沟过不去,路也没有,傻站着挨淋?”

“可是……”医生抱着自己的行李箱,神情惶恐。

约翰把他拽起来,朝着詹森的方向示意:“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被他盯着?”

阿贝尔医生挣扎了一下,没等约翰继续用力,就主动迈腿跑了。

“医生?约翰?”酒馆老板很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

不过按照北欧人的习惯,别人的事情不会多管多问,所以酒馆老板犹豫了几秒,没有追上去。

而且一些镇民也悄悄回去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逃命的时候都带了食物,现在又冷又饿,还没有帐篷挡雨。

“……大家都不要慌,如果要回去收拾东西的,必须尽快,明天我们想办法找一个比较窄的地方,搭桥过去!”亚尔松警官高声喊。

詹森看着约翰与阿贝尔医生的背影,没有跟过去。

***

城镇里有些变样,积水是没了,但街道上到处都能看见裂缝。

这些缝隙有的深不见底,有的又浅又窄,连一只脚都塞不进去。

尽管如此,约翰还是绕着这些裂缝走,不管多窄的缝隙他都不踩,宁可多走几步路。

阿贝尔医生比约翰更小心,他盯着那些裂缝,好像害怕它们突然张开嘴把路过的人吞进去似的。

——科学观崩塌之后,眼里的世界变了个模样,总觉得阴影处藏着怪物,看似普通的东西会忽然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眼看医生紧张得要崩溃了,约翰只能出声提醒:“阿贝尔医生,你跟在我后面。”

“哦,好的。”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说,“你不害怕吗?”

“怕也没用。”约翰看到医生在东张西望,补了一句,“那家伙没跟过来。”

阿贝尔医生拼命点头,同时放松了一点,抱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我们吸入了火山爆发喷出的有毒气体,产生了幻觉?其实根本没有一个自称詹森,很英俊看起来也很有身份的男人?”

约翰:“……”

原来这位还没有放弃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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