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路沉默着往他的花园院子走。贾珍与贾琏两个不敢做声,只是以手肘我碰你,你碰我,挤眉弄眼地交流着信息。
而邢氏,却是去帮着迎春、王熙凤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大房来。
最后到了正屋厅中,丫鬟端上了茶水,贾琏贾珍两个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盅,贾赦才喝了半盅。
贾珍与贾琏对视一眼,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说笑,只问他,“赦叔,我那边的欠银,何时还比较合适?”
“嗯?”贾赦忽然回神,“你说欠银一事?若是准备好了,越早越好。”
“这是为何?我被那些同样欠了银子的人家针锋相对,可怎么办?”贾珍疑惑了。
“反正打头的是我,要针对,也是针对我。而且,看着王爷面子上,他们敢对我们如何?”贾赦冷嗤。虽然靠着小儿子小小地作威作福一下,但是他很骄傲就是了。
贾珍一想,也是。有月皇叔这个牌面顶着,谁敢乱来?不怕月皇叔一刀砍了,说不定皇上还称赞月皇叔为民除害。那就冤枉了。
“那我明日就将银子还了。”于是,他也不好再在这里磨蹭,想着连夜清点银子才是最好,“等风平浪静了,我们叔侄几个再吃一顿酒。”
“嗯,去吧。”
贾琏不敢独自面对贾赦,借口去看王熙凤,也溜走了。
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贾赦无比想念自己的老儿子。
此时的贾瑭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握着月皇叔的手在说话,让他早些好起来。
原来月皇叔晚膳时候就醒了一回了。刚醒过来,就问贾瑭与靳雨他们如今如何。
他在昏过去的那一刻,可是看到了贾瑭与靳雨飞奔过来的。就怕他们出事了。毕竟连他自己都被赖头和尚伤到,贾瑭他们只有送菜的份儿。
得知贾瑭他们无事,才放下心来,然后心放松啦,就又睡了过去。
月皇叔他们无大碍了,可那赖头和尚可不好受。
因为他原本有些功法在身,贾瑭又年幼害怕,力气不大,所以只是重伤,并不致命。
但,这也让他遭了大罪了。即便把他存着的灵药都用上了,伤口痊愈了大半,但也留下了头疼的毛病。只要他深思起来,脑子里就像是被针刺一般的疼。
想到罪魁祸首,他就恨得牙痒痒。若非他们多管闲事,他此时必定是跟道兄一起饮酒高歌,而不是躲躲藏藏地疗伤!
“贾瑭,萧钥,你们,我一定会报仇的。”
京城。
翌日,贾珍一大早的就带着人,把欠银送到户部去。户部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贾恩侯这叔侄不错,为皇上分忧了,不错,不错。”
然后连声地叫人把银子都登记在册,此后,他就不怕兵部尚书追着他问军饷了,也不怕旁人来问什么赈灾银子了……不过,还是俭约着用才是。
贾珍在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地翻个白眼,只说他与赦叔不错有何用?不如给他们来点实际的奖励。说到底,这户部尚书与皇帝都一样的抠门,就嘴上说得好听。
不过这回,倒是贾珍算错了。
他前脚到了家,后脚圣旨就送到了贾家。
原来皇帝见贾赦与他积极还了统共一百多万两的银子,月皇叔又无生命危险了,一切都甚合他意,便顺势给了贾家褒奖:
恩准贾赦之爵位不降等级再承袭一代,赐白银一千两,江南织造府出产的绸缎十匹。另,赐予贾琏户部主事,正六品,下个月正式入户部任职。
也即是说,下一代承袭贾赦爵位的,仍旧是一等将军。
而贾琏所得官职比贾政的工部员外郎矮了半级,却比工部员外郎有实权,所以也更加有前途。
这些封赏于贾家而言,是天大的恩赐。贾赦等人激动地叩谢皇恩。
而贾珍这边,也是平爵承袭一代,再赐白银五百两,绸缎十匹。
虽然当今的赏赐看起来有些寒酸,但是,已算是历年来,较为丰厚的赏赐了。特别是爵位平级而袭,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于是还怨贾赦冒头还欠银的人,那是一边骂贾赦狡诈,得了一个实权官职的天大好处,一边准备着还欠银,希望也能得皇帝的封赏,好风光风光。
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假装不知,始终不肯还的。
皇帝知道了,叫户部尚书给记住那些纹丝不动的人,将前十名还了欠银的,都报上来,给些银子与绸缎奖励一番。
还了银子的人,虽心疼于那一大笔银子没有给家中子弟换回个一官半职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本就是朝廷国库的银子,借用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得些赏赐银子与名声,也算得上稳赚不赔的了。
于是,他们又高兴了,还笑话那些不肯还的人家又蠢又不够赤诚。可谓是拉足了仇恨,也让人更加痛恨出头鸟贾赦了。
若不是他装大头蒜,第一个还了银子,得了好处,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傻帽跟风还钱,害得他们左右难做人。
不说外面这些人如何暗地里相互的讽刺,还想着给贾家使绊子小小报一下仇的,只说贾琏被授予官职的消息在荣国府传开后,可是激起了大风浪的。
贾琏此前也是捐了官,但那不过是虚名官职,图个好看。而今这个,却是实实在在干实事的职位。只要踏实肯干,心思再灵活些,铁定是能干出成绩来的。
这如何不叫大房欣喜,二房妒忌?
特别是贾政与王夫人夫妇俩,都不约而同地毁掉了许多的瓷器。
王熙凤则是在房里高声大笑了许久,“哎呀,如今咱二爷可是出息了。比那边那一位只低了半级!等二爷干出点实事来,说不定很快跟他平级!再过个三五年,说不定就成了那边的上官了!哈哈哈哈哈……”一阵甚是嚣张的笑声,都要穿透屋顶了。
自从王熙凤看透自己的好姑妈把她与琏二当成贾宝玉的大管家后,她对二房就充满了怨恨。所以,才会暗地里这般嘲笑贾政。
“二奶奶!”平儿无奈地笑着劝她:“您可小声点!要是传到那边去,可不好见面呢。”
“那又如何?那也应是我的好姑妈没脸见我吧?我有什么不敢见他们的?”
而此时在贾赦书房里的贾琏则是喜极而泣了。他终于是有正经官职在身,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自己了。
贾赦看了,很是嫌弃,但思及他自幼年起,便不得家族帮衬,浑浑噩噩地长大成人。如今方靠着家族惠赠,得以立业,着实心酸,却也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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