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日登船,月皇叔与林黛玉见过后,之后的日子里,林黛玉都是躲着他的。凡是他在,她便不出现。只要他来,她就走。
靳雨、季城他们都暗自偷笑,觉得月皇叔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太难了,还琢磨着如何帮月皇叔虏获美人心。林黛玉不给月皇叔面子这事,他们也不迁怒,毕竟男女姻缘,讲究你情我愿......
只是贾赦有些忧心,担心王爷耐心告罄了,撇下自家外甥女,那可如何是好?王爷可是自家老儿子的师父,自己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哎,外甥女小孩子家家的,不知晓哪些男人是好的,真是令他这个做长辈的焦急。
贾赦在一边叹气,正在练字的贾瑭却是忽然问起他来,“爹,师父跟林姐姐怎么了?我怎的觉着林姐姐在躲着师父啊?师父那么好?为何躲着?”
在小小贾瑭心里,师父可是千好万好的,一点儿不懂林黛玉的难处。
“你还小,不懂。”贾赦又是长叹一声。
“哼,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儿,总说我不懂,总是不告诉我。”贾瑭轻轻地把笔搁下了,想起太后说的“师娘”,忽然福临心至,语出惊人,“呀,我知道了,师父想要林姐姐做我师娘么?要真成了,师父也是姐夫了?”
外面正好经过贾赦门口的林黛玉被这话吓得差点绊倒,手扶住了栏杆,才不至于跌倒。
“林姑娘小心。”月皇叔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差点摔跤,瞬息间已到了她身边,修长却温热的手已是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小心些!”
他与自己的尴尬,被贾瑭一番稚语道破,此时的林黛玉是窘迫又羞恼,红着脸挣脱了他的束缚,提着裙角飞快地跑回她的房内,砰砰两声,把门关上了,甚至是顾不得紫鹃与雪雁还在外头。
“姑娘!姑娘,让我与雪雁进去伺候吧?”
“不了,你们外面耍吧。”说完,死活不肯出声了。月皇叔的心思,她又不是蠢笨的,早就察觉了,只是他不说,她就当不知罢了。哪成想,让那小滑头给道破了呢!
此时的她,虽然对贾宝玉寒心大半,但不是说,她心里是完全没了贾宝玉的。她的心不大,装不了别个,唯愿月皇叔能看懂她的拒绝,另寻别的好姑娘……
想到这里,林黛玉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了一股子难受。不知是为了贾宝玉,还是为了谁。
月皇叔苦笑地把手背在后面,握成拳。他也知晓,林黛玉还没放下贾宝玉。那般骄傲的人,哪里容许她自己三心二意,得陇望蜀呢?
不对贾宝玉彻底死心,他是没机会的呢。
月皇叔眯了眯眼,笑了。贾宝玉那人,性格懒散不知所谓,只要自己派人盯着,不怕没有把柄,到时,再经林家的人送到扬州来,让她看看,保准死了心。
憨吃憨玩的贾宝玉,正在与秦钟他们玩耍,喝酒间,猛地打了个冷颤,以为是着凉了。丝毫不知是有人盯上了他。
月皇叔走后,紫鹃显得有些呆呆的。她没想到,月皇叔这样的人物,真的看上姑娘……她心乱如麻。觉着贾宝玉怜惜姑娘家,心地善良,是良配。可月皇叔又是天底下极好的夫婿人选了。她如今也不知,姑娘该配怎样的姻缘了。
她不知,上一回在花园中,扔掉月皇叔送贾环的金花生,她已是月皇叔与贾瑭心存戒备之人。若是再行差踏错一步,怕是落不着好。
经此一事,船行至扬州地界了,月皇叔都没再见过林黛玉一次。不过这也说明,这次扬州之行,可算是一路平安。
于是,说话行事还有些莽撞的贾瑭,被得空的月皇叔好生教导了多次,教他说话要看地方,周围有何人,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我知道错了,师父!往后再也不乱讲话了。”贾瑭低头认错。
看着贾瑭这般,月皇叔也心软了,而且,自家小徒儿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把他与林黛玉之间的薄纱给戳破了,之后,他要做什么,便可更加光明正大些了。
船到了扬州码头。季城、靳雨都过来了。
季城上前,“王爷,已到码头了。接下来如何安排,请王爷吩咐。”
“嗯,先看看吧。也许会直接去林家。”
“是。”季城应诺,心里盘算着几种安排。若是林家的人邀请王爷去林府,那么他们这些侍卫,就留一部分跟着王爷,另一部分则是去最近的客栈住着。若是王爷没被邀请,那就包下整个客栈便是了。
不善于处理杂务的靳雨一声不吭地跟在月皇叔后面。
贾赦这边,带着他的仆从,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时不时地听见贾赦的吼声,“快些收拾,船都靠岸了,你们还没收拾好。老爷养着你们有何用?”
贾瑭抿着小嘴,跑了过去,“爹,你再骂他们,他们愈是害怕,手上动作可就愈发的慢了。爹出来吧,我们在外面等就好。”
“好。听糖儿的吧。你们手脚利索点。”
“是是是,小的知晓了。老爷放心。”几个随从讨好地对贾赦笑道,又对贾瑭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们家的小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跟老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倒是不像老爷的儿子,更像是那宅心仁厚的王爷之子了。
过了一会子,船身晃动了一下,终于靠岸。船工把悬梯放好了,第一批王府侍卫先上了岸边,分列两边。虽然都是便装,没穿侍卫的特制的甲胄白衣,也是一样的威风肃杀。寻常百姓都很是小心地往旁边站着,就怕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毕竟能坐官船的,哪里是普通人家?
贾赦的那些侍卫家丁也缩手缩脚地跟着王府的侍卫站在两边,都挤着王府侍卫了。被对方一看,更是讪讪然。但将军府的侍卫随从,就一个特点,跟贾赦学的脸皮特厚。人家都以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了,也能呵呵地一笑而过,根本就不怕人家笑话。
林黛玉已是带上了帷帽,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江南景色,仿佛又回到当年,泪流满面而不知。
“姑娘,咱们下去吧。”紫鹃小声地说着,还小心地看了不远处站着的月皇叔。
林黛玉也回过神来,纠结了一下,轻移莲步,到了月皇叔身边,“小女子感激王爷一路上的照顾。就此别过了。小女子回去后,定与家父讲述王爷大义。随后也会奉上谢礼。小女子告退。”
这话说的,是要跟他划清楚河汉界,再也不见吗?
月皇叔心情有些低落,也有些生气,“不必谢。看在瑭儿份上,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顿了顿,月皇叔又觉着自己语气有些硬了,便放缓了声音,“时候不早了,林家来接姑娘的人,应该也到了。姑娘请。”
林黛玉被月皇叔一打岔,心中的伤感反而少了许多,虽然对月皇叔有些愧疚,却也知不好继续纠缠的,对于他发点小脾气这事,她也就不计较了。
月皇叔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才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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