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在看到这两人进院来的那一刻,立即就将盒子递给了苏母,眼神示意她拿进屋子里去,顺便将江柔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村正同耷拉着脸的刘奎进了屋里,苏燕招呼着村正坐下,还倒了茶,反倒是刘奎,连个好眼色都没给。
村正抽着烟袋,一口烟圈吐出来的时候,看着苏燕道:“我听刘奎说,江柔要把她娘留下来的宅子赔给他,却被你们强行阻拦,可有此事?”
苏燕闻言,撇了眼早就不是一脸老实憨厚,反而是一脸十分不甘的刘奎,冷哼一声道:“村正叔,您瞧我家江柔,不过十来岁个孩子,她说的话那能做主?更何况,指不定这件事就是有些人故意想法子哄骗我家江柔的!”
刘奎一听,登时往前一步,语气含怒:“是真是假,你问江柔便知!”
苏燕才不问,反而私底下很掐了江柔一把,瞪眼示意她不许乱说话。
村正将苏燕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缓缓的放下了烟袋,眼神落在江柔身上,问:“江柔,你说要把宅子给刘奎,是你自愿的吗?”
即便苏燕掐她的十分痛,可江柔依旧沉沉点头:“我没能救了刘奶奶,觉得很对不住刘叔,而且他也没房子住了,我就想把我娘留下的房子给刘叔。”说着,她扭头看向苏燕,在她愤怒的目光中坚持自己的想法:“姨母,你就把房契给我吧……”
可她话还没说完,苏燕就转过了头,看着村正道:“村正叔,这件事劳烦您跑一趟了,可是这房子我暂时还真不能给。一来我家江柔还小,这房子的事儿怎么也得经过长辈首肯才行。二来江柔她娘虽然是不在了,但她爹还在呢,过不了十天半个月估计也就来接她了。若到时候,真得到了她爹的首肯,说愿意把宅子给他刘奎,那我这个当姨母的,那自然是没说话的。”
如今,大庄还没回来,更不知道江柔她那个畜生爹,到时候会不会愿意给他们想要的银子数目。所以这宅子她一定得握在自个儿手里,届时如果她爹不愿意给银子,就拿这房子和盒子里的东西抵,总之绝不能两头落空!
站在一旁的刘奎一听,顿时满是失望,知道这件事一旦拖到江柔父亲来,那房子再想拿到手,怕就难了……
但他转过头看着村正,村正也是一脸无奈,沉吟片刻后只能道:“既然江柔她爹要来,那此事便就等她爹来了再说吧。”
一锤定音,苏燕笑呵呵的将村正送出门,回来后狠狠瞪了江柔几眼,扭头进了屋。
江柔留在堂上气的抹眼泪,却没有任何办法……
村道上,刘奎耷拉着脑袋,肩膀塌的像是没了骨头,村正看着他这个样子无奈叹气:“我知道你没地方住心里难受,可房子是大事,人家等着江柔爹首肯也是应当的。现在要紧的是你吃住问题,一会儿我去村里吆喝几个人过来帮你搭屋篷,好歹先遮风挡雨要紧。”
事已至此,惊喜落空,刘奎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木然的说:“多谢村正叔了,要不是还有你给我出主意,我真不知该咋办了……”
语落,沉沉的双眼里,翻腾起一股阴暗。
到手的房子没了,指望自己重盖不知要用多少银子,要攥多少年!难道这样穷苦绝望的日子,就算是没了母亲的拖累,他也永远都翻不过身了吗?
——
平城。
李大庄自那日从药堂后院逃窜后,并未死心返程,而是缩在一家小客栈里躲着,一日只吃两顿窝头和粥,一连躲了好几天后才敢重新露面。
但他也不敢再去药堂里等了,只敢在天快黑时,去江家宅子那边晃一圈,看看那小妾回来没。
终于,晃了三天后,他总算等到了王香梅回来。
江家的门头上,挂着的大灯笼亮着光,近段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络腮胡子都长了满脸又消瘦许多的李大庄,看着那光亮,激动的跑了过去,应上门就去疯狂的敲:“江德昌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王香梅派出去的人,好几天没见李大庄的影子,自然以为他回乡了,于是她自认为解决了一个麻烦,就高高兴兴的搬了回来。
夜幕将落,寒风呼呼吹着,此刻她用过晚饭,正抱着孩子在怀里玩,跟丫鬟交代着,叫她明儿一早就去通知舅老爷,能带着江德昌回来了,可话还没说完,下人边小跑过来通报:“夫人夫人,不好了,外头有个男的大吼大骂着要见老爷,都快把门都给砸烂了,我跟他说了老爷不在家他也不听 ,只管朝着闹着要见夫人您!”
顿时,王香梅眸光锐利起来,将孩子递给丫鬟后,走到门庭前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吵闹声,冷冷的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竟还没走!”
说着,眼神幽冷的转了两圈,沉吟了许久后,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回屋后再出来,接过孩子的同时,一张银票递给了贴身丫鬟,小声道:“你去找巡城卫队,就说咱们门口来了个疯子,吓得人心慌,请他们将人拖走,好生教训一番!”
丫鬟将银票塞进袖口,点头转身小跑从后门出去。
王香梅则嘱咐守门的下人,道:“甭管他怎么打砸叫喊,你只管当听不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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