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老三走后,周氏望着满院子的酒席,心中莫名地担忧起来。苏小怜是周氏的儿媳,见她坐着发呆,就放下手中的书本,挺着个肚子走过来说:“妈,我来帮你洗碗。”
周氏连忙扶着她坐到凳子上,微笑道:“这些脏活哪能让你来做,再说你就要生了,还是养身子要紧,千万不要累着了。”
苏小怜梳着两条小辫,穿一件花布小袄,裹着一对小金莲,用手中的帕子给周氏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妈,我不累,累的人是你,你要不要歇会儿?”
周氏继续涮着碗,道:“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我这里事情还多着呢,哪有时间歇息?”说着看了看儿媳的大肚子,想到赵老三说的日本鬼子专挑孕妇婴儿的话,心中不免一阵担心,差点摔碎了手里的盘子。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可以歇一口气。此时赵广民换上了一套喜红的寿衣,院里挂满了写着“寿”字的大红灯笼,酒桌上也都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在这个本该高兴的时刻,赵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特别是赵广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得十分难看。藏在周氏身后的苏小怜不禁问:“妈,为啥今年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声点,老爷子正生气呢,让他听见了,又该骂你了。”周氏小声道。
“赵老三,你去看看到底咋回事,通知大家搞快点,这饭菜都该凉了。”赵广民见天都快黑了,客人一个都没到场,负气之余,便差赵老三前去催促。
摆了十桌好菜,却没有一个客人。这边厨子和几个帮闲的见赵家脸上挂不住,便假装找些事做,以此缓解尴尬。可他们这种无事找事的态度在赵广民看来,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于是赵广民将烟袋在地上重重的一摔,躲到屋内,再也没有出来。
好在赵老三出去了一趟,终于还是拉回来了几个客人。赵广民见有客到来,这才从屋内高高兴兴地迎了出来,见进来的是西街的王水全和谢宝真两兄弟,便嗔怪道:“我说王老哥,谢老哥,你我都是三十多年的交情了,往年我的寿辰你们都是不请自来,从未缺席,今年咋回事,还要我亲自来请你们?”赵广民以前从不待见三人,但今天三人成了赵广民唯一的客人,赵广民对他们也就客气起来。
王水全三人都已七八十岁的年纪,头须皆白,走起路来也都十分困难。三人接住赵广民,握住他手,致歉道:“赵老弟,实在对不住啊,今年日本鬼子打来了,我以为你逃难去了,没想到你跟我们一样,还留在滁县啊!”
“是啊,还整了这么多酒菜,你就不怕日本鬼子杀来吗?”
“他怕什么,想他年轻的时候还跟日本鬼子干过架呢!这几个小鬼子哪里唬得了他。你看他那条腿,就是当年甲午海战的时候,被日本鬼子炸伤的。”
“难怪,难怪……”
赵广民板了一天的脸终于笑起来:“我这条腿虽然瘸了,那也是血染沙场,为国捐躯,你们三位就不要取笑我啦,赶快入座吧,我陪你们喝几杯。”
“祝贺,祝贺,祝老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儿孙满堂!”三人说着坐到桌上,这才有了祝寿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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