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伤口处,激起阵阵战栗。

李建深不禁抬眼。

因为要给他处理伤口,眼前的女人站得离他极近,他坐在胡床上,一抬眼就能瞧见她身前衣领里的风光。

起伏柔软之间,是深不见底的一道沟壑,再往上,便是两条细长的锁骨,上头还隐约能瞧见他残留在上头的牙印。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

“可是雀奴来了?”从里间传来太后的声音。

“殿下,太后叫您呢。”

李建深轻嗯一声,起身进了里屋。

青葙看他进去了,便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坐在方才李建深的位置上,捡起络子重新打起来。

……

太后今日的精神稍好些,坐着床头正被人侍候着吃药,她眼神不好,等李建深走近了,发现他额头的伤,并未有多少意外的样子。

“你父亲打的?”

李建深点点头。

太后倚在床头,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道:“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这回又是为着什么?”

李建深没吭声。

太后瞧他这幅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你不说,哀家也知道,定是为了二郎的事。”

这些事原本就是一滩烂账,闹了这许多年了,始终没个收场的时候。

“父皇想他中秋出来一日,说是为了阖家团聚。”

李建深眼底尽是隐藏的寒意。

“你父皇怕是不止想他出来一日而已。”太后轻咳起来,道:

“二郎那孩子,当初鬼迷心窍,为的不过是你储君的位置,若是将他放出来,只怕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要断送在他的手里,这一点,你父亲是知道的。”

“可就算是知道,也是不成,人啊,最难过的就是自己那关,你父亲是帝王,他的心思,你当明白。”

“是。”

李建深当然明白,李弘并非是对李纪元有多深的感情,他要他出来,不过是找一人牵制他的权利而已。

这一点,朝野内外,应当都能瞧得明白。

太后知他什么都懂,便道:“你父亲的心结你看得分明,你的心结呢?”

李建深抬头,垂下眼睛。

“想当初你父亲偏不要你娶卢氏女,转头便将她嫁给了崔六郎,这件事,你一直恨着吧?”

李建深陷入沉思。

恨么?也许是吧。

他记得卢听雪被赐婚那日正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本就心情不好,看见卢听雪哭着跑来,压抑已久的愤怒与不甘像是突然遇见了火苗,顷刻之间将他燃烧殆尽。

他同李弘大吵了一驾,在战场上不要命了一般打仗,直到发现李纪元犯了大错。

太后拉着他的手,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好孩子,你是个最明白不过的人,何苦自苦,抓着过去的人不放?那卢听雪既然曾是崔家妇,自然是不可能再嫁进咱们家来,否则叫天下人怎么看呢?你定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才一直不碰她,不是么?”

李建深将手握成拳头,片刻之后又松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①” 太后道:“你既娶了太子妃,又不愿纳侍妾,就好好待她,跟她好好过日子,阿葙是个好孩子,切莫错过,徒留伤心才好。”

李建深垂下眼,给太后磕了个头,起身走了出去。

外间,青葙手中的络子已经打好,她刚学会,打了半天才打好一个,见着李建深出来,连忙站起身:“殿下要回去了?”

她以为李建深照旧不会理她,却没想到他却在门口停下脚,转过身来对她道:“走吧。”

青葙一愣,不免有些惊讶,不过她没多想,很快走到他身边,笑起来: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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