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卷起了几朵白云,悠悠然从沈归离头顶飘过,院子里不时有两三声鸣蝉的叫声,大约是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沈归离古怪地盯着那团肉,给自己到了杯茶,而后转向洛君池,“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人看着他,不说话,眼中没有半分玩笑。
沈归离只觉姓洛的今天犯病了,喝了一口没什么温度的茶,“你说你从慕风肚子里取出了一个胎儿?”想起那是满身是血的人,他冷笑一声,“所以,慕风一个大男人怀了个孩子,挨了顿罚,然后流产了,你从他肚子里取出了一个胎儿?男人怀孕,谁让他怀孕……”
他言语之中嘲讽之音甚重,却在洛君池深沉的眼神下,说着说着没了音。
“洛君池,你研究医术研究疯了吧。”他又说道。
神医叹了口气,眼神染上悲悯,“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这确实是事实,慕风怀孕了,也流产了。”
沈归离不说话,皱着眉,又喝了一口冷茶,便听洛君池继续说,“慕风与一般的男子有些不同,女子能怀孕,是因为她们与男子的身体构造不同,具备怀孕的条件,但是,如果这些条件男子也具备,他们同样是可以怀孕的。”
沈归离脑子一片乱麻,他觉得洛君池在放屁。
“慕风天生长的与别人不同,就像有些胎儿生下来多了一根手指,而他多了一些女子才有的东西。用你们这的话说,叫做——‘怪胎’。”
沈归离的眉头能夹死一时蚂蚁,“怪胎?”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只是和别人发育的不太一样罢了,能活下来了,已经很难得。”
“发……育?”
“就是……生的与别人不一样。”
沈归离的脑子还是一团乱,他手里攥着一杯茶,险些要兜头浇在自己脑袋上。
慕风……怀孕了?不是他信不过洛君池的医术,可这么太过匪夷所思了。
洛君池瞧他半晌,同情的拍拍他的手背,“冤有头,债有主,好歹也是你的骨肉,就交给你了,节哀顺变。”
沈归离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般,震惊的看向对面的人,什么叫他的骨肉?
淡淡的目光瞧着他,里面满含深意。
除了他,谁还能与慕风做下那样的事。
沈归离忽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破庙里发生的一切,还有……慕风一直以来苍白的脸色,吃东西直犯恶心的样子。
他看向那团……肉,所以他与慕风一夜鱼水,然后,慕风肚子里就长出了这个?
沈归离一个激灵站起身,盯着白布上的肉团,目带嫌恶,“我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怪物!”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从床榻上跌落下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望着禁闭的房门。
“影卫的身体普遍具有抗药性,我没用麻沸散,他这会儿……还醒着。”洛君池揉了揉鼻子,忽的有点心虚。
待进得房门,二人具是一震,慕风跌坐在地上,腰腹连的纱布染了红却毫无意识,目光空洞中带着一点茫然,连二人进门似也毫无察觉。
影卫向来是坚毅且隐忍,目光谦卑却锐利,从来不会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沈归离有些心疼,走到他面前。
慕风抬头,目光呆滞,“主人?”
沈归离脚步顿住,将影卫的脆弱无助尽收眼底。
洛君池将两人看了许久,出门吩咐下人煮些清淡糜粥过来。
吱呀的门声惊得慕风睫毛一颤,他终于回过神来,一瞬间的脆弱也消失不见,端正跪好,“主人。”声音艰涩而沙哑。
腹间白色纱布沁出血来,额头湿冷粘腻,乌黑的碎发黏在上面,看起来就很不舒服,沈归离叹了口气,伸手将遮在慕风眼前的湿发轻轻拨开。
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主人……”
他又轻轻喊了一声,不安的手收紧握成拳头,像是大海中的失途者,只有这两个字才是他的浮木。
“我听说,”沈归离的手轻轻fu摸影卫苍白失色的唇,“刑杀时,你咬舌自尽了?”
慕风一震,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苍白,肩膀在微微颤抖,呼吸也迅速急促起来,这是害怕的反应。
影卫自戕,是比叛主更重的罪名,受刑不过自戕,更是一种耻辱,足以让整个鬼隐蒙羞。
办事不力,为影不忠,连主人给予的惩罚也要逃避,慕风匍匐在地,只觉浑身发冷,如此连影卫最如同的规矩都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叫一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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