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黑。
玉衡他们就要回来了。
燕川一个头三个大。
坚决不能让开阳看到段重阳在她的房间里,他会为此大觉不痛快。
毕竟开阳连阿璞都会嫉妒,但他的嫉妒是不含恶意的,是小孩看到别人有他却没有的特权,就会觉得不公平。
段重阳纯粹是耍无赖,他完全没有玉衡他们应有的边界感。
如果说玉衡他们得到师姐的夸奖就会满足,段重阳就是要把你的视线抓住缠到他身上才会满足。
……这还是孩子气吗。
燕川茫然。
她托着下巴,前世的确见到过一心霸占父母、兄姐的熊孩子。
啊,那就当做勉强是吧。
思考真是一件费力又麻烦的事。
“师姐,我们回来啦。”
院外忽然传来开阳欢乐的声音。
“阿璞,你怎么蹲在这里呀。”
燕川顿时意识到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
身边这只是她没想到,外面那只绝对不能跟着学坏。
开阳抱着阿璞,抬手要敲门。
门一声轻响,在他落手之前就打开了。
师姐表情平淡地站在门前。
开阳眼前一亮,“师姐,我去给阿璞洗个澡吧。”
他把阿璞举给她看,“阿璞都不敢进师姐的房间了。”
开阳根本没有往里看。
燕川觉得他单纯就是想玩水,从前在太水山,他可以满山跑。
她道:“……去吧。”
阿璞无辜地被抱走,四爪伸得笔直,期间努力地扭头看向她。
一天洗了两次澡的阿璞: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狗勾迷惑。
下午最后两场小宗派的比试拖了很久。
大概是实力相当,于是打起了太极。
白玉台上空的公示一次震荡后,明日的比试匹配就凝聚出来。
燕川望向公示的眼睛中映出数字。
上午第一场是18对30。
下午第一场是51对60。
18台凝宗,30观天宗,也就是来歌的门派。
台凝宗与观天宗,两个强于小宗派们的蛇头,必然会在前三场相遇。
只是众人没想到会这么快。
明日在场的人一定会很多,为了瞧瞧到底谁胜负。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台凝宗那场换了签次的比试。
这不比小宗派互相打太极好看得多?
燕川笑了笑。
台凝宗与金翁门换了次序。
现在拿着18号的是在小宗派中都轮不到名次的金翁门。
枢天宗闲来逗趣的好戏被瞿修一人搅浑了。
希望他在朔堂不会被问责。
燕川回了房间。
段重阳模糊间看到她似乎带着一丝浅到看不清的笑意。
燕川换上那身玄色衣袍,将太水剑挂于身侧,就要准备出门。
段重阳看她这幅样子,问道:“师姐去哪里?”
她整理着衣袖,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一眼,“明天下午第一场51是苗的比试,我去看一眼,她的性子大概会……”
院外响起苗惊慌失措的呼唤,“燕川燕川!救救我!”
“……大概会紧张。”燕川默默说完。
段重阳看着她收拾妥当,向外走去。
他翻过身来,侧向她,撑着下巴,忽然语气奇怪地说:“那您要记得早点回来呀。”
燕川听得后脑发麻,她人都迈出门槛外了,还是觉得别扭,回头崩溃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看着她一下笑出来,眉眼间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在一瞬间,她觉得他身上最后一点孩子气都不见了,仿佛在那里看着她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
这让燕川……非常抵触。
她可以容忍一个孩子的坏与无知,不代表能容忍成年的恶。
哪怕只是一种莫名的氛围。
燕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他低下头,有些出神。
余光中的影子微晃。
他有些错愕的抬头,是又回来的燕川。
她淡淡地看着他,“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他顿了一下,慢慢坐起来望着她。
“不要让师姐说两遍。”
段重阳垂着眼睛,慢慢下来。
燕川有些烦躁。
她最后瞥过他,向外走去。
段重阳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苗的声音,然后变得渐行渐远。
他不知为什么,也觉得有些烦躁。
瞿修从山顶的长老殿回到朔堂。
朔堂今天值日的弟子恭敬地唤了一声瞿师兄,然后为他记档。
那弟子见瞿修的脸色不算好看,小心搭话道:“今日长老殿事多繁忙,瞿师兄真是辛苦了。”
瞿修有些晃神,只用鼻音回了一声。
弟子还要再说话,却突然脸色一紧,然后接过瞿修的玉牌,唰唰记好档,就麻利地把玉牌退给他,再也不开口了。
瞿修这才察觉到什么,他转身,看到了朔堂长老。
长老看着是个三十上下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瞿修。
朔堂在枢天宗里是完全独立的机构,因此名为长老,却不受长老殿牵制。
朔堂长老摇摇头,“你师兄们要看两个小门派打架,赌注都下好了,全叫你一个人搅和了。”
瞿修低下头,“……弟子知错。”
青年长老见多了他乖张的时候,此刻颇有些诧异,“今天是在那个长老弟子手里吃亏了?”
瞿修看着地板上的花纹,眼前发晕。
青年长老起身悠悠走过来,带着羞辱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脸,“下次再找那些小宗派玩,记得提前问一声长老、师兄们。”
他咬牙,“是。”
长老正要转身,突然顿住,在他身前停下。
瞿修听到头顶传来慢悠悠的声音,“不过,那个小姑娘有些意思,我今日听二长老提了一嘴,看看她愿不愿意来枢天宗,留在那小宗岂不是如扔水里一般浪费?”
“我思来想去,还是你师兄说得好,不如就让你去,大家也瞧个热闹。”
他顿时觉得浑身都凉了。
苗的剑细长,有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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