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来这就是他的答案么,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森鸥外随口应和着太宰治的复述,将眼前的试剂倒入烧杯,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几个标记,转身看向自己面前这位年幼的“合作人”。
“没错,就是这样,据我的判断,那个男人说的话可都发自真心,羊之王现场就被感动到说不出话了呢。”
太宰治坐在森鸥外地下诊所里破旧的皮椅上,原地转了几圈,手舞足蹈声色并茂地重现了中原中也在听到长谷川泰三的回答后所作出的反应。
“你...你这家伙…说什么啊笨蛋!这笔钱明明就是用来包扎伤口的吧!”
拥有一头蓬松黑发的少年模仿着中原中也(或许有夸张成分),忸怩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却以和动作语气完全不符的、近乎挑衅的目光看向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嘴里嚷道:“况且它们根本不是用来包养的...我没那种想法!”
“以上,羊之王这么说了哦。”
太宰语气一顿,重复完中原中也的反应,又恶趣味地加重念叨“羊之王”名号的语气总结,其目光透露出的意思森鸥外不必深入猜想也能理解,无非就是“森先生,你晚了一步呢。”之类幸灾乐祸的情绪。
森鸥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深知太宰治的脾性,对方明明早就得知了中原中也是被看中的“原石”,总结报告时却着重阐述其与那个“长谷川先生”间的交流,而作为听众的森鸥外,即便是心中早有准备,此刻也蹙起眉头,露出了受操心师的语气影响的、无声的烦忧。
这份仿佛浮于表面的困扰情绪只持续了几秒。
森鸥外很快调整好表情,嘴角勾起和太宰治类似的笑意,然后像是报复一样的,干脆选择用太宰以往最厌恶的那种温和包容的目光回望过去。
“原来如此,他们的关系听起来很好,不过,太宰君这样在意,难道也是在暗示我对你更温柔一些吗,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撇了撇嘴,声音甜腻不甘示弱地回击“怎么会呢,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森先生你对我说出请玩弄我之类的话,会吐的。”
“是吗,那真是令我松了口气,毕竟我还不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除去爱丽丝之外的其他人呢。”
森鸥外答,仿佛听不出自己话中有哪里少儿不宜的地方,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对着诊所里唯一的镜子整理了着装,而室内气氛随这短暂的寂静也归为沉寂,此刻诊所里的两人对彼此的性格都再了解不过,他们都知道,如同表演的、多余的情绪只是粉饰太平的面具,因此几乎同时有了把话题严肃地继续下去的默契。
“那么,太宰君认为我还能得到趁手的武器吗?”
“可以喔。”
太宰起身,将货架上不知名的胶囊拆开两半,白色的粉末便被倾倒融化在量杯澄澈的液体里,他的视线透过量杯透明的杯壁,投向这间诊所唯一的光源——窗外。
“因为那个男人,根本没把中原中也当作武器磨砺。”
比同龄人更显瘦弱的少年举杯,像庆祝新生那般怀着敬意和期待把量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微甘的液体滋润了喉咙,反而令他不满地皱起眉。
“森先生总是这样,把毒药藏在胶囊亲和的外表里,若无其事地哄骗我吃下去。”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嫌弃地吐槽,“大人都是一个样子,我受够这种生活了。”
森鸥外一脸无辜,他耸耸肩,面色显出医生特有的仁慈:“那可不是毒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低筋面粉啊太宰君,还有,不要把亲和这种形容词用在治疗疾病的药物身上。”
“阻碍我寻求死亡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毒药呢,甘甜、味美、温柔、柔软的东西总能令人放下戒备,这是欺瞒呀森先生,啊、对了,你和那位长谷川先生有一点很像......”
“——都喜欢自作聪明地用鱼饵引诱无知的少年上钩。”太宰治语气平淡无波地陈述。
他了解目前横滨局势的混乱局面,年迈的狮子不再有足够的武力震慑其爪牙,潜伏的毒蛇预备发出致死的一击,秩序与混乱结合,疯狂和谨慎共舞。
没错,和其他人相比,与森鸥外接触时间最长的太宰治早已猜出了面前这位“首领的医生”心中的谋算,同时,他也对自己未来的结局早有预料:为了一个“协议”被迫与森鸥外形成同一阵营,这种情形即是必然。
等森鸥外做完要做的事,第一个被当做棋子使用的定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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