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队伍到达萧国都城后,没有立刻进宫,而是被安排在了驿馆里。连着四天未曾召见。

来喜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公子,你说这萧国国君怎么想的?他不会是想偷偷把你杀了吧!”

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

“公子你逃吧!”来喜灵机一动,“来喜替你!公子逃的越远越好!”

左右这条命是公子给的,如今还了,也不亏。还平白赚了十来年。

苏言风虽感动来喜的这份忠心,但他这脑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带着苏国求和的诚意前来和亲,若是刚到这儿就暴毙,萧国没法交代。所以他暂时安全。

苏言风坐在窗前,身着月牙白锦袍,浅酌了口温热的茶水,气定神闲:“这不是还没下旨么,急什么。”

“等下旨就晚了!”来喜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

“我看你是这些天在驿馆里憋坏了。”

苏言风站起身:“随我出去走走。”

来喜连忙摘下架子上的狐氅给苏言风披上:“外头冷,公子当心身体。”

苏言风半张脸埋在白色毛毛里,平添了丝乖顺:“你也多穿些。”

随行士兵见苏言风出来,本想跟着,被他三言两语挡了回去:“我只在附近随便走走,都城百姓众多,不要惊扰民众。”

如此,主仆二人离开驿馆。

苏言风真的只是随便走走,混入百姓里,为周遭的喧嚣驻足。

都说萧国国君性情暴虐,可从眼前的景象看,苏言风只看到了治理有序、繁华兴旺。

“热乎的馄饨!”老板见摊前出现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立刻提高嗓门吆喝,并主动拉客,“天寒地冻,公子要不要来一碗馄饨?吃了暖身子。”

身为皇子,苏言风十八年来一直生活在宫里。馄饨他吃过,但没这样吃过混沌。

“有劳。”

除陈国外,齐、苏、萧三国都说汉语,只是口音略有区别。不过苏言风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听不太出来。

老板盛了两碗馄饨放在桌子上:“二位客官慢用。”

“听说了吗,苏国国君派了长子前来和亲。”

苏言风一顿,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旁边桌的两人。

对方丝毫没察觉,继续道:“这苏国国君也舍得,搁我说什么也不肯。”

另一个人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不知道吗,苏国大皇子是个泽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拿来和亲。”

两人声音不算大,但因为两桌挨得很近,苏言风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来喜气呼呼地将筷子扔到桌子上,准备找他们理论理论。被苏言风一把拉住:“不要惹事。”

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人不敢违抗。

来喜愤愤坐下,小声反驳:“泽兑怎么了。凭什么要被这么瞧不起。”

他跟公子都是泽兑,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两人吃完混沌,付账离开。经过苏言风身边时,无意刮到了他的衣摆。

还没出门口,其中一个突然栽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不停抽搐。细细一看,正是刚刚说泽兑没用的人。

来喜捂嘴偷笑,心道:活该!让你说我家公子!被老天爷罚了吧!

压根没想到,这位惩恶扬善的“老天爷”正是他家人畜无害的公子。

苏言风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走出好远后,来喜十分肉疼地说:“公子干嘛给那么多,那块银子卖三个月混沌都赚不回来。”

“没有萧国钱币,只能给银子。”

不晓得会不会连累老板,多给些。

“那也可以让老板找嘛。”来喜像个守财奴一样,嘀嘀咕咕。

苏言风无奈摇头:“陪嫁的百箱金银珠宝,以后由你保管。”

来喜眼睛一亮:“真的?!”

苏言风“嗯”了下。

“那我可得好好盘算盘算,公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得规划着花。”

苏言风未言语,朝驿馆走去。

隔了一会儿,来喜又道:“不知道刚刚的男子会不会死。看着怪吓人的。”

苏言风:“不会。”

他犯不上因为这么点事杀人。

回到驿馆,苏言风在房间门口停下,对身后的来喜道:“你回房间吧,我休息一会。”

来喜不疑有他:“我就在隔壁,公子有事唤我。”

待来喜离开,苏言风推开门。

圆凳上坐着位男子,年纪四十出头。一身白衣如雪。手里抓着瓜子,地上已经有了一堆瓜子壳。行为不拘一格,没有年长者的半点稳重。

苏言风行了个礼:“师父。”

此人名叫叶深。是苏言风的师父,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若非叶深在暗中相助,苏言风早就死在后宫无穷无尽的算计之中。

叶深武功了得,擅长用毒。苏言风作为他的徒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叶深将瓜子扔进盘子里,手在身上胡乱蹭了蹭:“跟为师走,咱们才不去和亲,谁爱去谁去!”

“师父,我不能跟你走。”

叶深看了他一会,明白了:“怕连累苏国?”

苏言风默认。

他若一走了之,萧国会不会借题发挥,向苏国发动攻击?

他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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