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默默眨了眨眼:……我相信你

陆泠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家亲戚几岁来着来着?

乔岁很是应景地顺着杆子说下去:比我小两岁。

陆泠:那真的不行,青春期的小孩贼难管教

付十安:你不是青春期?

陆泠:人和人又不一样

付十安:「抱拳」

付十安和陆泠在乔岁面前从来都是怎么宠她怎么来,两人畅所欲言不加遮拦,吵吵闹闹后统一绕回原点。

就这样,本想寻求安慰的乔岁寻求到安慰后更郁闷了,胡思乱想过了一夜准备要求乔大海不要同意二姨侄子进门,下了楼才发现,乔大海一早就走了。

乔岁问红姨:“二姨呢。”

“去商场啦。”红姨说,“去给嘉运添置东西了。”

乔岁仰天长叹,头疼欲裂。

当天下午,乔岁和陆泠在学校食堂吃饭,为了弥补上次她没吃到虎皮蛋糕的遗憾,付久心又拎来了付妈亲手做的饭盒,红烧丸子外加几个小青菜,几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这些饭菜家里常有,乔岁也不是什么贪吃的人,就是饭菜总是别人碗里的香这话不假,况且知道她喜欢,付十安付久心就专门从家里带过来,这种特殊性给予饭菜更加深厚的意义,味道更香。

“你亲戚搬来了吗?”陆泠问。

乔岁嚼丸子的嘴停了,几秒后又开启,嘟嘟囔囔:“没呢。”

“哦哦。”陆泠笑了笑,诚恳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我家亲戚的事儿,我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多,你还是不要放心上了。”

乔岁怔了:“怎么了?”

付十安也问:“怎么了?你昨晚可是疯狂吐槽,不止不休——”

陆泠难为情地说:“我这不是反应过来了,岁岁,我们家庭条件不一样,你们家住别墅,亲戚借住大概率不会影响到你,我们家小,而且吧,我后来想起来,我那玩具和贴画都不怎么值钱。”

话一说完,四个人面面相觑,就连嘴里塞满的付久心都慢慢腾腾说了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说?”

欲盖弥彰了有点儿。

陆泠长叹:“哎呀我这不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气消了,捋了捋,我和那位弄坏我玩具的弟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实际上那年他把我东西弄坏我就打他了,两家家长也不欢而散。我就是不想让岁岁跟我一样,或者说听了我说的话就跟亲戚闹翻了,那我罪过不就大了。”

乔岁没讲话。

付十安半天没动,又忍不住开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付十安!”陆泠很无语,“你怎么这样说我,烦死了。”

知道付十安在开玩笑,陆泠并不生气,一双眼睛时不时观察乔岁,生怕自己错过她的什么反应。

陆泠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说呢?岁岁。”

乔岁拿着筷子夹了块小萝卜,两只眼睛就盯着萝卜看,然后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咬着,一边嚼,一边挑眉看哪里还有她想吃的菜。

等都吃完了,她才慢悠悠地说:“没事儿,我和我那亲戚——”她还不太适应用亲戚形容沈嘉运,“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

陆泠相当害怕,思前想后又发出询问:“那你不让人住你家,你俩关系就更不行了。”

“这倒是。”付久心说。

“你别管了。”乔岁哼了一声,眼睛里隐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决绝,“我都想好了。”

找谁下手,怎么下手。

她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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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将整个蓉城浸湿,夜晚的天空乌云密布,更加阴暗无边。发出嫩芽的柳枝被风一吹,发出扑簌声响,阴暗潮湿的胡同道上空无一人。

乔岁以生病为由,翘了晚间自习课。她知道就算老翁打电话打到二姨手上,二姨只会随声应下,包庇犯罪,这是她有恃无恐的原因。

乔岁本来是想找沈嘉运好好聊聊的,可这货不知是真病倒了还是和她一样,中午过后就没来上课,导致她一下午抓心挠肝无法畅所欲言。

这事儿只能从他这里下手。

二姨出自血缘对他百般照顾,乔大海出自爱情对二姨有求必应,她只能通过劝阻让沈嘉运知难而退。

这是乔岁的攻略。

乔岁来二姨上次送沈嘉运的胡同,胡同狭仄悠长,路灯忽明忽暗,她裹着毛茸茸的白色外套,撑着一把粉色雨伞,慢吞吞往深处走。

走过第三户人家,乔岁停下脚步。前面的三户几乎一模一样,难辨你我,她回头看了看,又往前看了看,确定自己是站在二姨上次停下的地址后,给陆泠发消息。

乔岁:你问关向言要沈嘉运的手机号

陆泠:她没有怎么办?

乔岁很淡定:她肯定有

两分钟后。

陆泠发来一串电话号码:真有你的,乔神算

乔岁准备给沈嘉运打电话时,陆泠又发来消息。

陆泠:你要你后桌电话干什么?

乔岁没管,直接拨过去。

蓉城市是北方城市,天气多干燥,春日里下不来大雨,空气潮湿冰冷,透着一股浅淡的尘土气息。

乔岁蹙着眉,默数时间,站得笔直。

电话响了十几声那边才接。

乔岁怔了下,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耳蜗——

“有事?”

乔岁下意识就愣住了,怎么回事,他知道是我?

沈嘉运再次开口:“说话。”

这一次乔岁可以断定,他是真的感冒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如果不是她想起这件事,很有可能怀疑对面不是他。

乔岁说:“你真感冒了。”

对面的人不惊不燥,轻轻嗯了声:“找我什么事?”

乔岁:“你知道是我?”

“知道。”他说。

“知道还不出来接我。”乔岁吐槽道,“这胡同又黑又潮,还冷,烦死了。”

沈嘉运躺在床上,原本一直阖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愣了会儿,确定乔岁说得是让他出门去接。

“你在哪?”说话间,人已经起身了。

窗帘拉开,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不算清瘦——因为穿的厚,这位置陈设老旧,墙角墙皮青苔遍布,越发衬托小姑娘的身影干净、格格不入。

还单纯得要命。

“我就在这里。”乔岁说,“上次二姨送你来的地方。”

“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乔岁抬头,漆黑一片。

“没什么。”沈嘉运嗓子疼得厉害,他顿了下,然后顺手摸索杯子。

乔岁听见听筒那端扑簌细碎响动,然后就是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

“找我有事?”喝完水,声音明显润了。

“没事儿不能找你。”

“……”

“说话。”乔岁发现他这人还真奇怪,以她向来看不准人的眼光来看,沈嘉运这人性格不够讨喜,浑身带刺儿,但又使不上劲。

就像上次她踹他,她真害怕这人跳起来原地把她捶了,从他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无关紧要,情绪转变之快之巨大,她能感受得到,但又觉得好像就该是那样。

等了一会儿之后,她猛一叹息,想着这话还是当面说得好,电话里面说不足以表示她决心。

“沈嘉运——”

“你自己上来吧。”他报了个房间号,“你面前的这栋楼,进门上楼右拐第一间就是。”

说完,他挂了电话。

乔岁把手机贴紧耳廓,又拿到眼前看了看,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声:“喂!”

无人应答。

沈嘉运站在窗边看了她一会儿。

小姑娘木楞了,呆起来的样子憨憨的,长得挺好看的,不说话时模样很乖。

他打开房间灯,四下观察,不算大的一间卧室,收拾得挺干净,主要是东西少,所以整洁,房门旁边厕所门紧关,他想她应该不会用。

烧点水吧,网上不是说女孩子都爱喝热水。

就在他思索完毕准备就绪端坐在床上迎接贵宾的前一秒,他屁股还未曾落下,窗外突然爆发一声洪亮富有生气的呐喊——

“沈!嘉!运!”

沈嘉运:“……”

他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样声嘶力竭呐喊过。

然后他就从这声呐喊中品味到一丝不怎么地的感觉,那种不怎么地似乎叫做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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