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止步,陆康在此!”只见躺在地的陆康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军前发号施令的温和。
“老师!”温和失声喊道,脸的震惊无以复加。
终于知道不安在哪里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原来一切还是被别人掌控着,原本汗出如浆的他,也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子恭,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叫我老师了吗?”陆康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平时挺拔的身影瞬间佝偻了下去。
一阵微风吹过,花白的头发迎风飘荡,颇有一番英雄迟暮的味道。
看着老师悲伤的模样,温和的心轻轻地摇晃起来,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老师并不是一个无趣的人,平时的他传道受业解惑;官府休沐的时候,就带学生们去踏青郊游。“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形容的就是这种理想的师生状态吧。
学生很多,登堂入室的却只有温和。
在温和心里,自己的老师陆康就是孔子,道德无可挑剔,学识无可挑剔,教授也无可挑剔。而自己,就是孔子的大弟子子路,是唯一可以和老师漂洋过海隐居的。
但是,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老师将死猫似的周阳捡回家,温和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个最小的师弟,可以让老师一口一口地喂饭,可以在老师的怀里撒欢儿,可以揪着老师花白的胡子玩耍。
而这些“待遇”,温和统统都没有,虽然那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老师也已经四十五岁的高龄。
老师陆康对温和越来越严厉,温和对周阳的成见也越来越深,连带着对于穷人与孤儿的印象也越来越坏。
终于在十年后,也就是温和二十五岁,他当了郡尉,几乎是整个大汉最年轻的郡尉。
温和狠狠地膨胀了,几乎整个庐江郡的文武官员都到场庆贺,只有老师陆康没有来,只是让自己最为痛恨的小师弟带来一句话——好自为之!
你的眼里永远只有那个穷鬼“颜回”吗?一辈子只能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当中苟延残喘。贱民永远是贱民,是永远成不了人人的。温和心想。
醉酒的温和,提着郡尉的制式宝剑,在大街挥舞着,宵禁巡逻的郡兵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从温和身边匆匆而过。
哈哈哈!温和放肆的大笑着。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权,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形容的就是此时的温和。
突然,温和看到了城墙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是一个孤儿。温和睁了睁迷离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当年死猫似的周阳。
温和狰狞地笑着,锋利的长剑带起一道道冷冷的寒光,疯狂地刺了那个孤儿十几剑。孤儿的惨叫声,温和的狞笑声,混杂着声声狗吠传遍了整个东城门。
浑身浴血的温和舔了舔嘴边的腥血,而孤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躺在角落当中,再也不会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了。舒县县尉陈暴带着巡逻队跑了过来,从此之后两人便深深地勾结在了一起。陈暴也因为贪得无厌与时时威胁而在这阴谋的收尾当中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我输了!”温和颓丧地低下了头,宝剑缓缓地沉入剑鞘当中。
往庐江郡治所舒县的路。
陆康与周阳策马在前。老人的心情十分沉重,完全没有建功立业的喜悦。人生之中有三大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温和虽然并非亲生儿子,但是是亲传的弟子。不是他生,但是他养。
现在,因为造反,可能还要拖累他们一家。叫老人家怎么能承受此等悲痛呢?
这种情境之下,周阳也只能是跟在身边,不时开口说一些无关的话题,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面庞大的队伍观瞧似乎在寻找一道黑色的身影。
后队。
宗浩、张狂和蛮五,一众的蛮族降将和民众远远地坠着。
这些民众在陆康的安排下应该会有一个好的去处。而宗浩已经变成了陆康的亲卫队长,想是进了舒县之后就要正式地走马任了。只有刚刚收服的张狂和情报队长蛮五尚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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