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
打破了仅剩呼吸的沉寂的是一道苍老的声线,阻隔了惊慌的再次蔓延,那名老人依次点亮几支蜡烛,让礼堂的那一片区域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几双眼睛是蜷缩在一起的小孩,其中一个男孩的头顶被老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下。
“抱歉,莱斯又调皮了。几位是来为阿里斯先生祷告的话,要麻烦过来领取一下你们的蜡烛。对,不需要那么拘谨,把蜡烛油滴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在教堂里待着就算是祷告了。”
老人看起来像是极力想要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点,但本身的沙哑音色又比较粗,被刻意的咬字弄得不伦不类,反倒更添一抹阴森诡谲的异样感。夏千阑闻言摸了下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串十字架项链,握在手中冰凉湿润。
几个人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去做那个领头羊,哪怕是之前一直在喧嚷着自己可以带好队伍的无极都不肯贸然前进。夏千阑指尖摩挲着十字架,很快就发现之前一直没有注意的背面上竟是有一点黏腻的感觉,黏糊糊的一层水膜沾到了她的指腹上,触感有些不大舒服。
愈来愈长的沉默让人终于是按捺不住,顶着那些具有侵略性的目光,金老板首先嚷嚷了起来,不过只敢压低声音把炮火朝向女人。
“你先去!”甄菱被他推搡得一个趔趄,在湿滑的地面上差点栽倒,堪堪抓住了旁边夏千阑的手臂才站稳。这个女人的体态并不算轻盈,肚子胖乎乎的,夏千阑要撑住她都得费不少力气,但只是那一下就立马跟她拉开了距离。
甄菱不甘示弱地把凌厉目光投向金老板,嘴里憋了句脏话但没骂出来,一个闪身躲到了无极的身后,借用男人高挑的个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你别只会欺负我,她俩凭什么不去?”
女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尤其是在看乐玉珊的时候充满了鄙夷。在起初刚见面的时候,甄菱对乐玉珊就不太友善,在和她们进行任务时断了一臂后直接撕破脸肆无忌惮:
“不如就让这俩娱乐圈的婊.子去吧,反正她俩那么喜欢抱团,现在我们可是有三个……”
未落的话音被冰冷的一记眼刀止住,夏千阑已经冷着脸走上前去,动作利落地完成了那老太婆的要求。甄菱见她完成了也没什么事就没再叨叨,面无表情地紧紧跟在无极的身后也去了。
“接下来几位可以在小礼堂里自由参观。”在看到几个人都依照要求做完了“祷告”以后,老太婆的态度稍稍好了点,抬手指向挂在礼堂最上方的那只悬空的大钟,“北边房间是休息的地方,其他都可以进去。”
说罢报出一串名字招呼了那几个小孩,一同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夏千阑和无极两人默不吭声地上前去观察几人待过的地方时,乐玉珊似乎是不敢往那边去,一个跨步越过了之前的界限走到了金老板和甄菱的旁边。这两人明显现在都是跟着无极一起的,只是非必要时都不敢做事,也是新手极为常见的情态。
礼堂的座椅上还有老旧的蜘蛛网,被接连下雨天的水蒸气濡湿以后,一只硕大的蜘蛛正苦恼地在自己的地盘边修补边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那股淡淡的腥味幽幽钻入鼻腔来,带着点令人烦躁的脏臭。甄菱下意识地皱着眉离那地方远了点,却见乐玉珊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低声喝斥:
“滚回去!臭……”
“为了追求刺激,大白天在办公室里跟有妇之夫老板偷情的人莫名其妙这么称呼别人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甄菱浑身一颤,蓦然被戳中阴暗面的尴尬让她一时间没了回怼的力气,只得咬牙切齿又震惊地看着乐玉珊。之前狂奔的那一段让她肚子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不大舒服,像是要上厕所一样,撑得发慌,一股没理由的躁意也无处发泄。
话音很低,但字字刺心的乐玉珊忽然变幻了说话的语气,向来只会露出讨好神色和惊恐的面庞被漠然所替代。她忽然打断了甄菱的话,无视了对方变得又红又白的脸色,把视线转移向一脸震惊的金老板:
“两次强.奸未遂、一次强.奸后用钱摆平,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大老板,这一套你应该也很熟悉?怎么,得不到就要毁了,是不是想在那个人玩过以后觉得自己能捡点便宜?”
她所说的人就是无极,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赤.裸.裸地把那些人肮脏的想法都给丢到了明面上来说,弄得两人脸色变幻如缤纷的调料盒。乐玉珊的音色不同于先前的清甜温和,而是带着令人陌生的冷冽,她稍稍又靠近了甄菱一点,甄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凳子上。
明明那一下也不重,但女人却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般“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眼中划过对乐玉珊的忌惮,终于不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张口就是辱骂。三人和那边两人隔的挺远,说话声音还小,甄菱不清楚无极究竟有没有听到,只是狠狠地瞪了乐玉珊一眼就慢吞吞地走开了。
而后者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稍加逗留,片刻后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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