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楠郢铁了心不回头的,大步走出醉舞阁来。

可是神仙的五感远强于凡人百倍,他刚走出醉舞阁,仿佛就听到了岑清垅心中灵力乱窜的的声音,扰的他心神混乱。

不对,灵力没有声音,他听得见岑清垅心疼的喘息之声。那声音与呼吸声无异,只是有些低沉。

那么小的声音,怎么听得到!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强加这个意愿给自己。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

然后,下一步……

莫不是脚下悬了千斤神器,怎的,竟然抬不起来?

“唉……”

柳楠郢深深的叹了口气,叹自己,对自己好生失望,心软如此,这仙如何当得。

叹息还未结束,他的双足就不听使唤,朝着岑清垅狂奔而去。

他疼的蜷做一团,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在凉夜如水的晚上,缩在地上。

他疼的瑟瑟发抖,呼吸都随着疼,起起伏伏。

他的疼如一把利剑,直穿了柳楠郢的胸膛,让他的五脏六腑尽数破碎。

他的疼如一簇火焰,烧进了柳楠郢的身体,万物具焚,燃成灰烬。

柳楠郢深吸一口气,他已然清楚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疼,跨过千年,越过两世,仍是腕心抓肝般真切。

他一口气跑到岑清垅身前,紧紧的抱住了他,是那个怀抱,满是杏花香气的男子,是那个怀抱,让他终是觉得,自己活了……

他横着将岑清垅抱在怀里,却不说话,朝着外面走去。

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将自己一颗真心剖开个干净,再无挽回的余地。

我才发现,我眼里心里满是你。

我才发现,即便你心里有别的女子,我还是放不下。

我才发现,我对自己说‘你此世已有良缘,我只护着你便好’,全是鬼话。

我才发现,无论是生是死,于你,我再无解脱。

岑清垅只觉得那个怀抱异常温暖,他疼的有些神志不清,身前有些冷,双手就攀紧了那人的脖子,向他的胸膛又贴了贴。

柳楠郢轻轻抬了头,让那个高过他的男子,将头卡在他颈间,他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论怀中人心中是否有自己,他都不再放手。

你生,我陪着你,你死,我亦同在。

柳楠郢知道趁人之危行轻薄之举,不太地道,可这怀中之人,他已单方面许下生死。他轻轻的,在那人的青丝上,落下一吻。

他似想到什么,走过石阶的时候,顺势坐在了地上,一手抱着岑清垅的背,一手摸向他的衣襟,将那半遮半掩的衣裳穿将上去,裹的比先前还紧实些。

他起身朝着山上的寂寂宅走去,却未曾发觉,怀中之人,嘴角轻扬了一下……

此世的岑清垅已二十有二,比上一世十八少年的时候高出许多,壮实许多,仍是高出柳楠郢半头有余。

柳楠郢就抱着这个男子,朝着山上的方向,走了半个时辰。他一时心急,直接横着抱起了他,却忘记自己是个神仙,哪怕用上半分灵力,也可卸掉许多重量,可佳人在怀,已没有手唤起灵力了。

当他抱着岑清垅一脚踹开寂寂宅的外房门时,他发现脚底虚空的很,双腿酸疼,竟然是累了。

本以为终是到地方了,可以休息一下。谁成想,这寂寂宅本就是云湖道人清修之地,当初造这宅院,就是要远离人烟,远离是非的。是以将这宅子高踞在山,还要占了整片山腰的景色,因景设景,在不动山石流水、花草树木的基础上修建宅院。

寂寂宅取的是庭阶寂寂,山水寂寂之意,为了贯彻这“寂寂”二字,云湖道人煞费苦心。

而这“苦心”,被此刻的柳楠郢体会的淋漓尽致。

他抱着岑清垅从外房门又行了了几百步,才见得一盏幽幽小灯,挂在一片墨竹之上,终是到了屋门口,他抬起有些发抖的腿,朝着木门,虚弱无力的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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