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明兴很想马上带兵找到朱晓松的踪迹,然后把朱晓松的人头砍下来,装在木匣子里送去京师请功。
但是等富察·明兴追问朱晓松的踪迹时,陈泰来这个济宁州河道总督却又吱吱唔唔的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富察·明兴脸色一黑,喝问道:“那朱晓松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连宁阳带汶上,两个县加起来足有六百巡检兵丁,难道就没人发现朱逆的踪迹?”
济宁州知州詹宏伯跟兖州知府吴祖德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眼中满是无奈之色,两人心中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陈泰来悄然看了看詹宏伯,又看了看吴祖德,却见两人都微低着脑袋不说话,心中便难免有些不爽之意。
怎么的,你们一个知州,一个知府,手下的巡检兵丁被人宰了个精光,现在却连承认自己无能的勇气都没有?
陈泰来心中鄙夷,当即便向着富察·明兴拱手道:“启禀抚台大人,卑职路过汶上县的时候,曾看到不少巡检兵丁的尸首,想来是被朱逆给害的。”
说到这里,陈泰来又瞥了吴祖德一眼,说道:“至于宁阳县……以朱逆的狠辣程度,只怕宁阳县的巡检兵丁也已经遭了毒手。”
听到陈泰来丝毫没有替两人遮掩的意思,詹宏伯和吴祖德连忙抚动马蹄袖,跪地拜道:“下官无能,下官该死!”
富察·明兴的脸色却是变得更黑。
就这?要是大清的知府知州都跟这两个东西一般,那大清的江山岂不是危如累卵?
富察·明兴黑着脸道:“先起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朱逆的行踪,至于你们两个的罪过,且留着以后再行处置。”
詹宏伯和吴祖德千恩万谢的站了起来,然后又是好一顿溜须拍马,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富察·明兴的脸色拍的好看一些。
操蛋的是,被詹宏伯和吴祖德两人这么一耽误,时间又过去了小半天,待到富察·明兴起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时候,太阳却已经渐渐的到了西山。
回过神来后,富察·明兴也知道靠不上詹宏伯和吴祖德这两个废物,当即便问陈泰来道:“既然巡检衙门都指望不上了,那该怎么寻找朱逆的踪迹?”
陈泰来心中鄙夷,拱手答道:“启禀抚台大人,卑职以为可以先派人去汶上县附近的庄子看一看,就算找不到朱逆的踪迹,也能让各村各庄的保甲牌长们注意一二。”
富察·明兴嗯了一声,正想答应下来,吴耀祖却拱手道:“启奏抚台大人,那朱逆行事向来狠辣,对各村无论士绅还是保甲都是动辄灭门,想要指望各村保甲牌长,只怕不易。”
眼看着堂堂的兖州知州居然如此废物,陈泰来心中鄙夷之意更甚,心道活该老子今天立功!
陈泰来反唇相讥道:“就算两县知县跟保甲牌长被灭门,新上任的知县也一样能选出新的保甲牌长。”
“就算现有的保甲都被灭门,新任知县也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走马上任,两位大人也一样可以责任上一届保甲临时负责保甲之责。”
“别忘了,保甲三年一换,本身便有上报面生可疑、形迹诡秘之徒的职责在身,只要有几个村子的保甲能报上朱逆的踪迹,那么朱逆便插翅难逃了。”
瞧着富察·明兴一个劲的点头,眼看着就要同意陈泰来的提议,詹宏伯和吴祖德两人却是恨不得立即拿针缝上陈泰来的一张臭嘴。
怎么,就你林总督知道利用保甲的道理,我们一个知府一个知州反倒不知道?
关键是特么很多村子的保甲制度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倘若是康熙爷年间,保甲制度兴许还能有点儿用,但是到了乾隆爷年间,保甲制度早就被那些乡绅士绅们玩出了花!
按照大清律,保甲要每三年一换是不是?多简单呀,乡绅老爷家的族人担任第一轮的保甲,等到三年之后换成家丁不就行了?一时半会儿的上哪能捡起来?
而朱逆向来行事狠辣,有几个劣绅是没被灭门的?又何曾留下过什么保甲?
如果那些刁民们不会主动出首告发,又有谁会知道原本的保甲已经被朱逆杀掉?
再加上宁阳和汶上县县衙里的保甲资料都被烧的一干二净,想要摸清楚各村保甲的情况都已经千难万难,你他娘的还想依靠保甲制度来追查朱逆的踪迹?
还有,你林总督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乾隆四十九年正月初三啊!这他娘的连年都还没过去呢!
就算老爷我豁出去了,也逼着下面的官吏们都豁出命去搞保甲制度,可是下面各个乡村的百姓本身就要走亲戚,你说怎么查!
彼汝老母!
但是吧,尽管詹宏伯和吴祖德被气得在心里骂娘,然而两人却又不得不承认,相比两人束手无策的局面来说,陈泰来的提议哪怕有着这样儿那样儿的麻烦,却也算得上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然而让人绝望的是,等詹宏伯和吴祖德各自派人把自己治下的保甲制度捋了一遍之后,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朱晓松的影子。
直到十多天后,泰安府那边才上报说大汶口附近的庄子遭了玉皇山匪徒,而当富察·明兴急匆匆的带兵往到泰安府后,朱晓松却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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