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辽东,农事大多结束,百姓纷纷居家,女子做女工,男子则响应赵安的号召进山打猎,一是锻炼箭术,二是打些猎物补贴家用。

时至正午,近百名穿着皮袄背着弓的猎人一路喧闹着进城,整个城门处都显得热闹非凡。他们手提的猎物也是各式各样:野鸡、野兔等等,最令人羡慕的则是韩老爹父子,他俩不只打到两只野鸡,还抬着一头狍子!

收货颇丰的两人自然春风满面,韩老爹招呼着身旁的两个邻居,约定晚上喝酒,小儿子韩圆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着。

“爹,快看!”

几人沿着韩圆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青年人正挥舞着手向他们跑来。

几人纷纷放下猎物取下了背着的弓,那青年见了有些紧张,稍稍驻足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后生,有什么事吗?”

韩老爹开口问道。

说话间,又有几名猎人走了过来,隐隐将那青年围了起来。

韩老爹年龄虽大,但箭术极高,大儿子又是军官,众人因此都以他为首。

“这位老丈,晚辈李滔,盖州卫人,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青年弯腰作了一揖。

“这是韩老爹。”

一个猎户介绍到。

“原来是韩老丈,晚辈有礼了。”

李滔说着又鞠了一躬,又从身上掏出两枚铜钱,想要塞给韩老爹。

后者并没有接受,反而打量起了李滔,他见青年谈吐有礼,又以“晚辈”自称,便有了不错的印象,笑眯眯地问道:

“小兄弟是有什么事吗?”

“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老丈。”

“你说。”

“晚辈在家,曾听行商传言:定辽右卫有一安奠堡,安奠有位赵大人,给所里军户都分了房。不知是真是假?”

猎户们相视一笑,想不到这事都传到盖州卫去了。

“咋地,你一个外乡人还想入军籍啊?”

韩圆嗤笑两声,阴阳怪气起来。

韩老爹先是狠狠瞪了眼小儿子,随后也看向李滔,显然他也想知道答案。

李滔点了点头。

“不瞒诸位,晚辈正有这个打算。”

“哈哈,那你……”

韩圆刚想开口嘲讽便被老爹踹了一个踉跄,前者识趣的闭了嘴,乖乖站到老爹身后。

韩老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军户分房不假,可我们安奠只设了一个百户所,军户三年前就满了额。”

李滔瞬间面色惨白,好在韩老爹下一句话又使他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若是属于民籍的人想要房子,要么从军,要么做工。”

“有门手艺傍身、有功名的读书人也能直接搬进新房,不过要在堡里做五年事。”

韩老爹补充道。

李滔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呼出一口浊气,对着众人跪了下来:

“晚辈恳请诸位引荐学生一家入堡!”

韩老爹急忙将他扶起,嘴里承诺着:

“这是自然。”

“诸位稍等,晚辈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李滔就扭头向后跑去。

片刻之后,李滔拉一辆驴车缓缓驶来。

韩家父子迎了上去,至于其他几位已经带着猎户先行回堡,只见驴车后面跟着一名老妇,一位小娘子小心翼翼地搀扶她。

李滔介绍起了双方:

“这位是韩老丈,这位是老丈家的公子。”

“这是家母,这是舍妹李婉。”

“韩老丈,老生有礼了。”

“奴家见过老丈。”

小娘子也道了个万福。

“老夫人、小娘子何必多礼,快快随我进堡喝碗热茶。”

说着韩家父子便领着三人出发了。

三人向守门军士解释过来历之后,在一名士兵的陪同下走进了城门。

安奠堡就这样展现在李家三人面前:

从东门延伸的砖石路横贯全城,路旁是两排排列整齐的房屋,多为砖石结构,少数是木制。由于正处饭点,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咕,咕。”

众人寻声望去,李滔的妹妹害羞的低下了头。

李滔看着饥肠辘辘的妹妹,从包袱里掏出两块干巴巴的面饼,先递给母亲一块,另一块给了李婉。

韩老爹见状赶忙安慰道:

“这饼子有啥好的,呆会上我家给你炖鸡汤喝。”

一行人一边聊着天一面来到了城北的衙门,虽然只是个百户所衙门,却也显得十分气派。

红漆大门两侧分站着四名持刀军士,门口的一对石狮怒目圆睁,显得威风凛凛,为象征着封建王权的衙门增添了几分威严。

按照规定,百姓无事不得擅入衙门,韩老爹也只能待在门口,李家三人只能由之前随行的军士带着进了衙门。

走入大门,一面石制屏风率先映入眼帘,两侧靠墙各有一间厢房,供军士仆役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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