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太守府。

偌大的正厅里,却只坐着两人,太守赵桓,以及军侯赵熠。

左右皆被遣退,很显然,叔侄二人这是有事需要私底下商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叔父放心,听闻是苏仆延之子亲自动手,十倍兵力,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再让这个姓梁的逃出生天了。”

“最好是这样。”

赵桓放下酒杯,眼神淡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倒是赵熠二十多岁,年轻气盛,此时犹自愤愤不平:“等这姓梁的一死,我们和乌桓人的生意将再无阻碍。到时候,整个辽西,还不是叔父您说了算?”

“事未成,不可轻忽大意。”

赵桓握着酒杯,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倒是颇很有几分名流雅士的做派,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然而他出身桂阳赵氏,这太守之位也是家族出钱出力,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他自然要捞个够本才行,否则就亏大了。

聊没两句,赵熠又提起了自己的婚事:“叔父,樊家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怎么,你心急了?”

“没有没有,侄儿就是随口问问。”

话虽如此,可赵熠脸上分明流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魂不守舍。

身为过来人,赵桓自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叮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听闻樊家之女,有倾国之色,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联姻一事,关乎家族利益,我并不反对拉拢樊家,但操之过急,吃亏的是我们,你明白了吗?”

“啊……这……侄儿明白。”

出身名门的赵熠,自然深知凡事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就算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樊家这样的本地豪族,也必须是桂阳赵氏占据主导权,因此赵熠作为当事人之一,绝不能表现得太过积极,以免丧失谈判的主动权。

“显明,如今天下将变,儿女私情你要暂时放在一边,为未来早做准备。别忘了你的身上,肩负着我们赵氏一族的希望。”

“是。”

面对叔父的谆谆教诲,赵熠只能拱手领命,见天色不早,他便起身告辞:“夜间宵禁无法出城,若无他事,侄儿便要动身回营了。”

见赵熠欣然受教,赵桓这才露出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去吧。”

赵桓带上四名亲随,趁着城门还未关闭,快步出城,只是离开没多远,他又忍不住回头凝望着身后的郡城。

比起生活艰苦而又无聊的兵站营房,当然是繁华热闹的城镇住起来更舒服更有意思,但赵家必须掌握兵权,以应对未来的变局,因此赵熠也不得不做出牺牲,这是他不得不扛起的责任。

回程途中,路过一处密林,不知为何,赵熠忽然一阵脊背发凉:“奇怪,今天风也不大啊,怎么凉飕飕的?”

而在密林之中,两道带着杀意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

杨业抱着一副大黄弩,神色不安:“队率,咱们真要动手啊?”

“怎么,你怕了?”

“我……我怕个球!”

杨业抱紧手里的大黄弩,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几分,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梁铮倒是一脸冷静,表情淡然得仿佛是在秋游踏青,而非伏击刺杀,只见他语气冰冷地给杨业解释说道:“赵熠暗中与乌桓人往来,走私违禁物资大发横财,吾等打击边境贸易无异于断了他的财路,所以才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

“不……不会吧?!”

杨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大头兵,根本不知道人心竟能险恶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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