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不愿承认,除却被那位原主激起的争强好胜的心外,还有一点……

扭曲而畸形的嫉妒和疯狂。

冥主发间独特的阴冷气息就着这个动作,大肆钻入他的鼻腔,在他肺腑间萦绕不休。

陆柒终于开口问出了令他深恶痛绝已久的问题:“陛下,究竟是怎么给一个乾元打上标记的呢?”

没有回音。

陆柒迟疑地低头看了一眼。

冷白的阳光自窗棂斜射进来,洒在宁霁玉瘦削的肩头,映照得他眼底的一圈青黑格外刺目,但却显得原本冰冷的轮廓稍稍柔和了一分。纤长的眼睫随他呼吸的节律一起一伏,极有规律地小幅震颤。

……他睡着了。

冥主本无需睡眠,但想来是近日累得很了,以至于眼下在自己怀里靠了一会都能睡着。

目光落在桌案上摞着的奏疏上,有那么一瞬间陆柒想趁此机会,偷偷翻看一二,以免自己逃离冥宫以后,却因对冥界毫不熟悉而走投无路。

不过他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偷窥他人之物本就不是君子之为,皇宫里的阴私之事他更是半点不想沾染。

他可做不出来这档子事。

此刻陆柒正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将怀里的人惊醒,可这般下去却也不是办法。

陆柒虽难得心软,有些心疼面前脆弱而疲惫的冥主大人,但总不能对方不醒,自己就一直站在此处。

更何况,书房本也不是安睡之地,保不齐什么时候便又有人前来禀告事宜,他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也不知我究竟是哪里欠你的。”陆柒轻叹了一句。

犹豫片刻,陆柒俯下身来,双手环在了宁霁玉的腰际。

“罢了罢了,姑且送你回去这一次。”

似是为了说服自己,陆柒在心里默念——

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这样事事亲为的辛苦帝王!

陆柒并不大担心被人撞见,宫中小道曲曲折折,许多路不许外臣踏足,至于宫中的侍者……

陆柒面色微微一暗。

左右大家也都知晓他与冥主间,荒谬可笑的关系了。

陆柒双臂稍稍收紧,便将椅子上睡熟的人一把抱了起来。

陆柒眉心一蹙。

怀里的人轻得过分,宁霁玉不似寻常坤泽般身量娇小,不过稍稍比他矮些,然身上实在轻飘飘的,恍惚间陆柒竟觉得他腰间的那把骨头都有些咯手。

回想起出来冥府的那个荒诞夜晚,宁霁玉虽也纤细,但好歹还有一圈软肉,抱着的时候手感极好,不似现在这般几若无骨,他这些日子也不知清减了多少。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

陆柒神色一凛,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念头驱逐,偏偏此刻这个姿势,让他总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往日里抱着他的感觉。

陆柒喉头微动,强迫自己忽视掉自己的不对劲,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人横抱起来,让他的后颈倚靠在自己臂弯处。

腺体因与临时标记的另一方的亲近而活跃起来,连带着陆柒的呼吸都难抑地急促了一分,身上微微起了些反应。

陆柒面色又是一沉。

避过所有可能有外臣途经的路,陆柒抱着人快步向冥主寝宫走去。

在冥王宫内,除却宁霁玉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被允许以术法行路,但陆柒足下生风,即便不用术法,也动作异常迅速。

好像怀里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烫手山芋,须得赶紧扔掉。

陆柒自己神志亦有些恍惚,并未注意到怀里的冥主眼睫悄悄翕动了一下,唇角亦微微勾起,悄然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然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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