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漓做梦了,不是关于宁清漓的梦,而是关于宁小丫的梦。
那或许是在原主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永宁村的小院子里,灰扑扑的庭院,身形挺拔如松的少年站着,宁修文坐在一旁,轻轻咳嗽着。
陈氏抱着宁小丫在玩一个九连环,面前有个少年负手而立,郎朗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宁修文听着这读书声,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吾儿日后,说不得是状元的材料。”
陈氏掩嘴笑道:“人都道严父慈母,修文却丁点也不严厉,日后好叫旁人笑话的。”
宁修文无所谓:“他们不过是嫉妒我儿罢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埋怨道:“爹爹不要再夸了!”
宁小丫吃着手指头,瞧瞧哥哥,又瞧瞧爹爹,说话含含糊糊,带着一丝奶气:“哥哥棒……哥哥棒……”
于是宁修文和陈氏一起笑了起来。
春日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宁清漓带着一丝惆怅的从梦中醒来,那大约是宁小丫年少时的回忆吧,可惜昔日四口,早已是家破人亡,奈何桥边,只怕早就轮回了。
春日大清早,鸡鸣声此起彼伏,宁清漓起身,把一旁的三丫推了起来。
男人们都去打猎了,家中的活儿便落在了留守的女人身上,又赶上春种,刘氏的脾气差得很,几个孩子免不了跟着遭殃,挨个都是一顿数落。
楼三丫刚刚穿好衣裳,刘氏便挑了门帘进来了,本是要中气十足喊一嗓子的,可却见两个女孩子衣裳穿好,棉被叠的整齐,只得轻哼了一声。
“还不快来帮忙!”说罢,转身去了。
宁清漓和楼三丫相视一笑,皆是高兴今日躲过一顿骂。
二人出了房门,十分自觉得分工,一个喂鸡,一个帮着刘氏烧火,三人干了没一会儿,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奇了怪了,这大清早的是谁?孩儿他爹不还得三五日才能回来。”刘氏嘀咕着去开门。
却见是村长家的大姑娘,今年已十六了,已许人家,忙完春种就要成亲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刘氏,说是她娘前几日赶集买了种子,叫刘氏过去看看,还提起她表弟也在,可叫楼三丫一起去。
说着还挤眉弄眼一番。
刘氏了然,村长家前些日子便一直说要给楼三丫说亲事,想来是今日来了人。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吩咐宁清漓好好看家,便带着楼三丫走了。
刘氏走了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宁清漓眉头微蹙,只觉今日来的人似有些多的。
不等她说话,敲门的人便推门而入,只见外头站了四五个成年男人,领头的正是村长的儿子。
宁清漓只觉这些人面色凶悍来者不善,忙退回屋内。
几个人冲进院子,四下看了一番,嘀咕道:“没人吗?”
村长的儿子喊道:“宁小丫,你在家吗?你婶子叫你也去俺家玩玩,快出来啊,俺家里有果子吃!”
宁清漓不吭声。
“是不是自己跑出去玩啦?”后面有人插嘴道。
村长的儿子哼了一声,回头道:“你留下,在这守着,余下的人跟我出去找去。”
收到命令的人“唉”了一声,余下的又呼啦啦离开了。
宁清漓祭出许久未用的灵息,绕着整个楼岗村,四处查探。这一个月来,她每夜修炼,灵息已比之前强盛不少。
此时村长的儿子领着几个壮汉一家一家的搜索,仿佛是在搜犯人似的,只询问有无瞧着宁家丫头。
宁清漓心中隐约觉得不好,悄悄从后门离开楼明家。
她猫着腰,沿着小路走着,却在一条小路上,和一个奔跑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宁清漓低声“哎呀”一声,抬头却见正是上回弄烂了她夹袄的楼铁柱。
楼铁柱瞧着宁清漓,也仿佛是见了鬼一般,他站起来左右乱看,瞧着没人才把她拽到角落里,结结巴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身上带着宝贝的事,俺娘前两天不小心说出去啦!村长家肯定是看上你的东西了,他说要让自己的儿子娶你当小妾呢!”
宁清漓无奈地看了楼铁柱一眼:“你娘还真是耳报神。”
憨憨的少年脸上写满了愧疚,可惜,如今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了。
宁清漓怀揣异宝之事,本没多少人知道。宁二叔死后,村子间更是流传,那宝贝被宁修文的魂魄带走了。
谁成想,才瞒了不过几天,终究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有这个法器在,日后,楼明家再难有宁日了。
想到此,宁清漓心中一沉。
“我婶子和三丫可在村长家?”她问道。
楼铁柱点点头:“俺娘说村长把你婶子和三丫扣下了,还威胁说要是不把你交出来,就要把三丫头卖到县城里去!”
宁清漓沉默片刻,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罢,转身便走。
楼铁柱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愣:“你要去哪?可千万别叫她们逮着啊。”
宁清漓回眸一笑:“放心,不会的,我有仙术。”
说着,她一边走一边随手脱下身上的夹袄,摸到灵簪所在之处,使劲一扯,便将昔日刘氏缝补的地方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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