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忘记了。”

季嫣一头雾水的迷惑神情反而让太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果然是个好姑娘。”顿了顿,她提醒道,“七年前,静思阁。”

像是有一道光劈开迷雾,记忆突然涌现,季嫣瞪圆了双眸,“是……你们……”

七年前,季嫣九岁。

那一年,先帝的九公主初至入学年龄,圣上下令召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适龄的千金入宫遴选伴读,与九公主一同入皇家太学。

伴读候选人共有七位,季嫣赫然在列。

这些伴读候选人会作为九公主的玩伴与其相处几日,直到九公主从中选出两位正式伴读后,其余人等皆会被遣退归家。

季嫣因得了季守德的吩咐,入宫以后遇事不出头不作声,权当自己是个花瓶摆设,更不能在人前显露半点异常,生怕得罪了贵人而引来祸端。也正是因为她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反倒成了个透明人。

季嫣还记得,九公主因为极得先皇宠爱,被惯出了一身骄横霸道的性子,稍有不如意便对她们这些臣女肆意打骂,与她一批入宫的伴读哪个不是家中掌珠,虽然忌惮九公主尊贵的身份而谄媚逢迎,实则苦不堪言。

季嫣因为存在感太低,躲过了一劫。

后来九公主找到了新的乐子,时常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伴读跑出去欺负不受宠的兄弟姐妹,将他们视为发泄的猪狗。

季嫣看得分明,宫里头的皇子凤孙即使不受宠,那也不是她们这些臣女能够助纣为虐和仗势欺人的对象,而且她平生最不喜欢的便是凌霸他人,因此常各种借口推脱避开此类事情,如此反倒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许是季嫣不合群引来了旁人的嫉妒,也许是

看不惯她独善其身的清高模样,有人特意在九公主面前搬弄是非,九公主急召季嫣前去助阵。

季嫣知道这事儿避不开了,只得应召而行。

谁知刚走到御花园门口,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突然跌跌撞撞摔在了她的面前,跪求她救命。

季嫣犹豫片刻。

彼时她见男孩可怜心中颇有几分不忍,又因为是成人心性,确实不想跟着九公主作威作福去欺负小孩子,便顺手解下自己的腰牌传唤医仆,自己则跟着瘦骨嶙峋的男孩去了偏僻的院落看望他重病的亲娘。

医仆很快前来,替男孩的娘亲看病开药。

汤药少不得要耗费银钱。

季嫣见母子俩衣衫单薄破旧,连住道院落都是年久失修的破败模样,就知道他们定然是拿不出买药钱的,于是又解下腰上的荷包递给了他们。

有了这一插曲,季嫣不出意料的迟到了。

九公主苦等许久才见她姗姗来迟,勃然大怒,当场命人打了她十五个板子,并下令日后不准她入宫。

要不是季嫣皮糙肉厚,换个寻常人早就被活生生打死了。但饶是如此,她归家后也卧床养了好久的伤,可把她爹娘心疼的不行。

季老三夫妻不知内情,一个劲儿埋怨她太实心眼儿,就算是谨守家中的吩咐,那也得看是什么时机啊?哪有这样把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傻子?

虽然被欺负的是皇子凤孙,但欺负的也是得宠的主儿,九公主欺负人时候,你不去参与,兀自清高,摆出一副清流的模样儿,可不就是自找死路吗!

就连季守德见了她也是长吁短叹不已,恼自己话吩咐的太满,反倒害得她遭了大罪。

那段时间,季嫣被全家人当成瓷器小心翼翼对待,要啥有啥,过得别提多畅快了。

遗憾的是她伤一好,那些待遇就全取消了。家里人觉得她脑子死板是硬伤,挨个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时隔多年,那点儿事早就被季嫣抛在脑后了,她不是那番计较的人,更何况早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九公主不会轻饶了她,自然不会去迁怒他人。

而且,打死她也想不到当初衣衫褴褛的母子如今竟成了这天下至尊。

季嫣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蛋蛋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原来他打扮成太监钻狗洞本就是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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