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大家都下地忙活着,

白嘉轩在家里一连躺了好几天,没有起来。

他其实早就醒来了,只是睁着眼睛躺在床,妻子仙草去叫了冷先生过来。

前几次,冷先生还摸了一下他的脉络,

后来就连脉也不摸了。

心病,

只能开了一些药,

白嘉轩这人,冷先生了解。

最好面子,为了面子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打死的存在,这件事情在其他人看来,也就那样,但是对于白嘉轩,却是一个极大的坎儿。

从白家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白灵。

这个白嘉轩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

鹿子霖家的老二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白灵就缠着他问东问西,

陆兆海就给她讲外面学堂里面各种有趣的知识,

“给,给你这个!”

陆兆海掏出带回来的一些外面先进思想的刊物。

......

没有直接回家,冷先生又去了一趟鹿子霖的家里,

鹿子霖的脚伤好了很多,可以下地了,

“看去问题不大了,再过十天白个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冷先生依照惯例,给他换了药,期间不自觉的就聊到了鹿兆鹏,

冷先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秋月过了今年就十九了.......”

鹿子霖怔了一下,他自然是明白冷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十九了!

“赵鹏这怂娃,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你看这.....”

在白鹿原,已经算是大姑娘了,要搁在以往,鹿子霖一直躲着冷先生,因为他找不到鹿兆鹏在哪里。

冷先生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放心,我会把秋月教育好,等赵鹏回来!”

鹿子霖顿时语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

白嘉轩在冷先生走了之后,终于坐了起来,什么药也我没有吃,披衣服,就往外走。

他一股劲来到了学堂,

来到了他姐夫,朱先生的近前。

以往,他想不清楚的事情,就来问姐夫。

“嘉轩,你起来了?”朱先生看了他一眼,“躺了好几天,想清楚没有?”

朱先生自然也听说祠堂里面的那场风波了,

不出他的所料,白嘉轩还是来了。

白嘉轩摇头:“姐夫,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做不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开绝学,为万事开太平,我说那太大了,我做不到。”

“我一直想着就是守住我这片地,我的原,但是.......我现在发现连这一点,似乎我也做不到了。”

朱先生没有立即说话,

良久才说了一句:“凡是怕人知道的事就不该做,应该做的事就不怕人知道,甚或知道的人越多越显得这事该做……你应该知道这个分寸的。”

“凡物之骤为之而追成焉者,其器小也;物之一览而易尽者,其中无有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凡是急着完成的东西,它的器物容量小;看一眼就看完的,它内里就没有什么内涵。”

白嘉轩捂着自己的脑袋,这道理,他懂、

但是,

他不明白的是白乐到底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白嘉轩将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时刻都在维护自己族长的权威,但是经历祠堂这事儿之后,他觉的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

朱先生静静的看着白嘉轩:“去吧,你眼睛里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刨除这件事儿,你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把你的腰杆子挺起来!”

白嘉轩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腰杆子挺起来,

是啊,

除了鹿子霖的那块漫坡底,自己严于律己,践行仁义礼智信,无可挑剔。

他眼中的光芒越加的发亮。

自己必须振作起来,整个白家都得自己支撑呢!

老白家的形象,不能被抹黑。

“你和我说说白乐,感觉这个孩子最近挺反常......”朱先生突然问道。

说起来,朱先生曾经是朱先生的教书先生,对于白乐,朱先生还是知道其几斤几两的。

毫不客气的说,就是一个街溜子,

后来成了烂赌鬼,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但,这些时日,白乐的一系列操作,让朱先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白嘉轩怔了一下后,回想起来说道:“可不是嘛?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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