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你知道这般定义内相,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沉忆辰褪下了脸上那伪装的震惊神情,非常平静的从桌上端起酒杯细品起来。当王诚说出曹吉祥“不臣之心”四字起,对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接下来该到拿捏利用的阶段了。

看到沉忆辰脸上表情的变化,王诚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不过他却自嘲回道:“咱家这些年掌印御马监,明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就是条丧家之犬!”

“另外咱家同样还知道,沉元辅跟曹吉祥之间,明面上和和气气井水不犯河水,背地里都在积蓄力量抓对方把柄,就等着一网打尽那天的到来。”

“沉元辅执政这几年不说政绩如何,单单在为官跟为人这两点上面,朝野内外可谓是有目共睹。继续跟着曹吉祥走,只会被他当个替死鬼抛弃,相反投靠你沉元辅说不定还能捡回条性命。”

“置之死地而后生,咱家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沉元辅就没必要再继续揣着明白装湖涂了。”

话说到这里,才是真正的开门见山,王诚选择投靠沉忆辰,条件是对方必须保证身家性命。并且相比较曹吉祥的阴险狡诈,沉忆辰绝对算得上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这些年无数政敌践行过了这一点。

“王公公敞亮,本阁部敬你一杯!”

沉忆辰听完这段话后,顺势就举起手中把玩的酒杯,朝着王诚敬一杯酒。

很多时候跟聪明人谈话,就是比较轻松跟惬意,看来这几年在御马监卑躬屈膝的生活,磨平了王诚身上不少野心跟傲气,认清楚现实自己不再是那个当红的潜邸旧臣了。

“咱家谢过沉元辅。”

这一次沉忆辰主动敬酒,王诚是站起身来接杯的,相当于彻底扭转了双方的主客身份,同时也明确了“上下尊卑”。

“想当年王振祸国殃民,大明差点半壁江山沦陷,本阁部身为内阁元辅,自有匡扶江山社稷之责,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曹吉祥僭越谋逆之举。”

“但五军营跟腾骧四卫加起来十几万兵马,可谓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京师就会陷入烽火之中,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拿下曹吉祥前提是剪断他的兵权,京营那边乃曹氏宗族把控不好动手,腾骧四卫这边不管怎么说,名义上还是在王公公的掌管之下。想必担任掌印这些年,总归在军中还是有着几个心腹吧?”

沉忆辰带着澹澹笑意朝王诚问了一句,其实当年两人第一次接触,王诚说出那句多走动走动的话语,就已经彰显了他不满足内官监掌印太监的野心。

既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曹吉祥把他安置在御马监掌印太监职位上四年多,不可能真就那么心甘情愿当一个傀儡,大动作估计不敢有,小动作肯定不能少。

“不瞒沉元辅,曹吉祥重用番将打压异己,确实有几名腾骧四卫将领与咱家走的比较近。”

局面走到了这一步,哪怕心里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沦为沉忆辰向曹吉祥动手的棋子,王诚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的开诚布公。

“看来王公公这几年御马监掌印没白当。”

沉忆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接着补充道:“本阁部会给王公公一批银两,你尽量多拉拢一些腾骧四卫的汉人将领,确保他们不会倒戈投靠曹吉祥。”

“然后便是大幅度克扣番将悍卒的饷银,引导他们聚众闹事乃至于作乱,本阁部会调动锦衣卫跟京卫配合王公公镇乱,从而清除番将的存在彻底掌控腾骧四卫。”

“但是整个过程之中,王公公必须要让曹吉祥相信,作乱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并且与本阁部没有任何关联,腾骧四卫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具体怎么做,相信王公公应该心里有数。”

如果说之前王诚心中,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有一些怀疑,那么当沉忆辰说出这番话,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中。

从始至终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沉忆辰刻意安排的结果,他的目标早就对准了曹吉祥!

“沉元辅远筹帷喔,曹吉祥他找错对手了。”

王诚神情复杂的回了这么一句,担当棋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只求在沉忆辰的棋盘上面,自己不是一颗弃子。

“不是曹吉祥找错对手,是他越界了。”

“内官,就不应该把手伸向外朝,更不应该伸向军中。”

“想必这个道理,王公公更为清楚。”

沉忆辰的这句话,就是在敲打王诚,毕竟他也掌控者腾骧四卫“半壁江山”。并且随着曹吉祥势力被清除,那么他将成为名副其实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得提前让王诚明白边界在哪里。

越界者死!

“是,咱家明白。”

面对这种状态下的沉忆辰,王诚内心里面是真的怕了,同时他切身体会到,为何王振、石亨、曹吉祥等人,都被一个个的打倒,论起笑里藏刀简直无出其右。

果然还是文人,最为奸诈狡猾!

话说到这里,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该敲打的也做了。沉忆辰从来不是那种羞辱对方,获得权威上满足感的人,接下来便是很客气的跟王诚把酒言欢。

另一边王诚也非常上道,特地把安排好的歌姬叫了上来助兴,直至酒过三巡、曲终人散,沉忆辰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拱手告辞道:“夜已深了,家中还有贱内等着本阁部回去,来日方长随时可以与王公公畅饮。”

“沉元辅愿意赏脸,咱家简直求而不得,身份限制就不便远送,沉元辅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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