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指尖将盘扣扣至喉下,遮掩了大片雪色,随后他掩唇轻咳几声,推开了房门。

“她借了多少银子?”

“十两。”

姬恪走出水榭,站在回廊上看着水中游曳的鱼,声音清透。

“等她回来,提前将她这月的月银发给她。”

喜公公点头称是,本打算目送着姬恪离开,但他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只见姬恪回身看他,神色平静:“水榭的纸张都是你在管,查查这几日缺了多少。”

“是。”

*

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的姜宁依旧在干饭。

现在已然入夏,日头正晒,街边正好有一家小店,上面写着“饮子”两个大字。

姜宁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雍朝人会制冰,是用硝石做的,但制冰的人都爱成堆卖,普通人家要不了这么多,由此便催生了卖饮子的商贩。

这么多年来冷饮花样不少,可都有一个缺点,不够有味。

冰容易吃,糖却不容易得,吃到最后,基本都是在纯喝冰水而已。

店里冷饮不多,但还是给了姜宁很多额外信息,以后卖甜品就有了大方向。

写好了冷饮相关的资料,姜宁恰巧走到了鹊桥仙的门前,这是全皇城发展最好的酒楼。

“你们雍朝人是对仙有什么执念么,怎么取名都要带个仙字。”

姜宁嘀咕几句,拿着小本子往里去了。

刚一进门,她就被这壕气给震到了。

倒不是金碧辉煌那种壕,而是壕得悄无声息,但每看到一样都令人忍不住惊叹贵气。

鹊桥仙只有三楼,但每根梁柱都雕着不一样的花纹,二楼三楼的走廊上还摆着雅致的文竹与墨兰。

如果她没有看错,好几盆都与姬恪院中的品种差不多。

这里南北通透,空气清新,阳光斜斜从窗格打下,在走廊上投出一道道切开的光线,氛围感立马出来了。

不仅仅是内部装饰,还有一楼摆放的木桌,水曲柳的木料,摸上去手感上佳,香味也独特。

只是一楼就是这样的派头,更别提二三楼的包间了,整个酒楼就透出一个词,雅致。

或许是派头太大唬住人了,或许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开给平民百姓的酒楼,鹊桥仙的客流量是姜宁到目前为止看到过最低的。

如果她估计得不错,这里不仅是派头唬人,菜单价格估计也能吓退一波。

不知道她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一顿。

“姑娘,里边请?”

就连小二都隐隐端着,不如之前餐馆的小二那般客气热情。

姜宁看看四周,转头对小二笑道:“能要个包间吗?”

小二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她,而是点头将她带上了二楼。

这时她才发现二楼也是别有洞天,不仅有包间,四个拐角还有用屏风遮出的小天地。

这大概就是给像她这样想来二楼却又没多少钱的人。

小二非常自然地将她引到了拐角处,并且递给了她一本菜单。

鹊桥仙的菜单和别的酒楼不同,别人是用纸写的,他们家是写在缎布上的。

光滑的布料上写着各类菜肴,分了荤素,加了甜品和茶点,菜名也用了些噱头。

什么扬州月色、一壶春水,光看名字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菜,不过价格也确实不菲。

“把你们店里卖得最好的菜端上来,一荤一素一汤,再加个甜品。”

小二愣了下,但还是尽职的点了头,在他离开之前,姜宁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先算算大致多少银子。”

小二这才又扬起那抹尽在掌握的笑容:“承惠,十五两。”

好家伙,她今天借的总共就十两,更别提已经吃了这么多家了。

“这样,五两银子,一个荤素都有的菜,甜品不要了,汤来一盅,照例是卖得火热的,您给看看有哪些?”

姜宁笑容清爽,落落大方,很能让人心生好感。

小二做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见过像她这样想来尝尝鲜的人,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您且等等,这就给您点菜。”

鹊桥仙客人少,出菜的速度就很快,她还没坐多久小二便端着菜来了。

“姑娘,这就是咱们这儿卖得最好的。”

一道松鼠鳜鱼,一道清炒瓢儿菜,一碗莲藕汤。

松鼠鳜鱼菜色泽艳丽,闻起来酸甜诱人,鱼肉刚刚做好,浇了汁,还能听到滋滋的泡泡声。

瓢儿菜和莲藕汤倒没什么,无功无过。

“姑娘,荤素都有的可不止五两,就给您换了一荤一素,这莲藕汤量不多,就不收你钱了,可别告诉别人。”

小二笑着将菜肴放在桌上,顺手给她摆放碗筷。

姜宁暗自吸了口气,抬眼看他:“这鳜鱼和瓢儿菜,一共五两银子?”

“是。”

真的好家伙,她吃了一早上,什么荤的素的都吃了,就连冷饮都吃了不少,花的钱还不如这两道菜。

难怪酒楼能修成这样。

姜宁拿起筷子,松鼠鳜鱼味道重,她打算先尝尝瓢儿菜。

菜色不错,够嫩绿,看起来也爽脆,这样的小菜就看炒的火候如何了。

筷子刚夹起一根瓢儿菜,楼梯处便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前不久逃跑进宫的妹妹吗?怎的来鹊桥仙吃青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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