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等闲倒也没有撒谎,她确实和二哥萧和平约好了上午一起去牛头山上搂松毛子。牛头山是背阴坡,上面长了大片的松树。
家里头松毛子和柴火都赞了不少,但农村家里头,就没有谁家嫌弃柴火多的,柴火多,就意味着不挨冻。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是一早一晚依旧很冷,尤其是睡的土炕,铺的又薄,还必须得烧炕才行,要不然,晚上凉的人睡不着觉。
这一冬天,她和大哥二哥就没少上山。
大哥带着斧子砍枯树,枯树带回家锯断,劈成劈柴,留够自家取暖用的之后,背到供销社去卖,供销社买来生炉子取暖用,2分钱一斤。
而她和二哥就四处寻摸着捡枯树枝,捆成捆,背下山,这种柴火叫毛柴,主要是生活做饭用,供销社不收。
后来枯树和毛柴都不好找了,萧等闲他们就去牛头山楼松毛子。干松毛子易燃,一点就着,是绝佳的引火材料,省火柴。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得趁着那边山上的积雪还没开始融化,多搂些,不然等山上开始化雪,把地上的松毛子打湿,就得好长一阵搂不到了。
其实引火用不了这么多松毛子,她和二哥这么积极是因为松毛子也能卖钱了!
这话还得从上回大哥去供销社卖劈柴说起。
大哥萧解放14岁,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为人踏实,虽说小学二年级都没念完,但基本的算账数钱还是没问题的,作为长子长孙,萧铁柱刻意锻炼他,就让他自己去供销社卖劈柴。
萧解放自己去大队借了板车,自己在前头拉,又让二弟萧和平帮他在后面推,萧等闲也非要跟着去。供销社不远,就在公社和区政府所在地赵家沟,距离本村走大路的话有个四五公里路,走小路的话就更近了,半个点钟左右就能到,但萧等闲从小到大去的机会也不多。
耐不过萧等闲,大哥就同意了,想让萧等闲坐到劈柴上面,拉着她走,萧等闲却不肯,只把装了多半麻袋的松毛子放到车上头。
萧解放就笑,说:“大妹,供销社不收松毛的。”
萧等闲说:“供销社的炉子也不是是一天到晚都烧着吧?”
萧解放哪里会知道,自然回答不了。
萧等闲就接着说:“烧炉子总得引火的吧?他们用什么引火呢?”
这句话把萧解放给问住了。他去供销社的次数也不多,不管是卖东西去还是买东西,都不敢乱看,唯恐人家嫌弃自己,更没赶上过人家生炉子。
他只好说:“你想带就带着吧,人家不收咱就再带回来,反正也不沉。”
三人拉着车,比平时的脚程又慢了些,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赵家沟村口。
赵家沟和三道沟门村一样,目之所及全是高山,是在大山环绕下的一块平地。大道两旁全是庄稼地,黑色的土壤上,堆着一堆堆的棒栅子,有的已经打干净了,拿回家就能烧火,有的上面还沾着大土坷垃,等打干净了才行。
再往前走的一大块撒着粗细沙子、颜色泛红的平地是每周公社大集的所在地,这个大集大概有百十来年的历史了,反正这四邻八村的人打从有记忆开始,这个大集就存在,原先是天天都有,后来不允许各人买卖后就减少到每周一次。
大集归赵家沟公社管理,不允许金钱交易,但可以以物易物,当然国家规定必须统购统销的粮食、油类等除外,这些属于互相交换也不允许的。
萧等闲去年跟着小姑来过一次,这里头人山人海的,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看着挺有意思的。
赵家沟村面积也不算太大,总共有个200来户人家,但却是区政府、公社政府两级管理机构的所在地。村里头也只有一条主路,但是比三道沟门村的宽敞了许多。
政府单位都分布在这条主街两边,供销社、粮站、邮局、派出所、联中都相隔不远,小学离的稍远些,在村子里头。
路过中学的时候,萧等闲一直伸着脖子往里头瞅,正是上课时间,有喧吵的朗读声从里面传出来,她站在原地往里瞅了半天,才又追上了两个哥哥。
又走了好远,路过卫生所的大院子,踏上岔路口,才看见供销社,在路的东边,修着高高的台阶,有三间正房那么大,窗户焊着铁栅栏,原来大概刷的是绿漆,现在掉得斑斑点点,露出里面黑红色的铁锈,里面的玻璃上模模糊糊的,罩了一层雾气。
供销社的有扇铁门,打开着,直接通到后院,绕到门口,就可以清楚看到后院的情形,非常宽敞,是平整的沙土地,里面盖了2间仓房,在院子角落里堆着些柴火和劈柴,另一边有个牲口棚,里面拴着一匹马,在里面悠闲的吃草,是不是的甩甩尾巴,抬下蹄子。
三人先将推车放在台阶下,萧解放叮嘱弟弟妹妹:“你们待在这里看着柴火,我去找人。”
萧和平忙点头,萧等闲也跟在了萧解放后面,上了三层台阶,往供销社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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