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这几天你怎么总是心神不宁。”

身着粉色裙装的白芷见身侧之人一副恍惚的模样,不由得蹙眉数落道:“过一会儿便要开席,你可不要出差错。”

被唤作“绿枝”的姬玄嚣沉默。

她能冷静吗?

任谁一睁眼就从家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都会坐卧不安,更何况还是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世界。

姬玄嚣来自星元3333年,是银河联邦军队最年轻的指挥官。可就在他们准备与敌对星球开战的第二天,她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星球在他们那个时代已经成为荒芜,上古时代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中——她能了解全是因为她的祖先来自废弃星的华夏国,幼时她常常听长辈讲起悠久的历史。

同样,要不是祖父从小就教导她上古时代的文字和语言,她可能会第一时间就因为语言不通而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根据她这几天搜集到的情报,这个时代还处于封建制度。她所在的这个领土上建立的国家名为燕国,两年前才推翻前任大王,一切百废待兴。

按理说君王应当休养生息——燕国的第一任大王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去年他病逝之后,太子即位,开始了残暴不仁的统治。

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不过她现在没那个精力关心国家大事,她如今自身难保。

姬玄嚣穿成了一个平民,在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前的战争后,绿枝成了孤儿,也成了俘虏,被燕王赏给公主做女婢。

接手原主身份成为女婢的姬玄嚣:“……”

做女婢是不可能做女婢的,当务之急是逃出公主府,之后再做打算。

“吱——”

寝宫的大门被打开,燕国公主盛装走来。

白芷和姬玄嚣赶紧低头,跟在公主的身后。

今日公主邀请了蒙城的贵女到府中做客,这个时代的人们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消遣。

公主一进场,贵女们纷纷起身行礼,待公主落座后才起身。

白芷和姬玄嚣立于公主的身后,为她轻轻扇着风。

宴席开始,觥筹交错。

有人提议作诗为宴席增添乐趣,公主应允并让侍女拿出玉石首饰当彩头。

听着贵女们的斗诗,只在古籍里见过诗文的姬玄嚣呆滞住。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这么有才华吗?

就算她听不懂,她也能感觉出来她们诗歌极其出众。

去当个诗人完全没问题!

当然,她也明白这个时代是男权社会。女子无法做官,更无法抛头露面,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被压迫到了极点。

就连公主也是如此。

姬玄嚣的目光下移。

公主兴致缺缺,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酒杯的杯口。

直到她的胞弟公子思来,她才打起精神来。

公子思的到来,让正在斗诗的宴会寂静片刻,接着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清楚一切的公主嗤之以鼻,她转而看向胞弟,问道:“你不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怎的来我这儿?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公子思一脸阴郁:“太子殿下被父王派去镇压幽州的□□。”

幽州的□□,也就是农民起义。

就王室这奢靡的排场,繁重的徭役赋税,农民不反才怪。

公主一愣,她压低声音,小声问::“怎会如此?幽州郡守呢?他怎么不制止?”

“他死了。”公子思十分烦躁,“那群暴民占领了幽州……区区贱民竟敢自立为王。”

公主蓦地想起一件事,“幽州……楚军撤离时会经过幽州,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可能,楚军眼高于顶,怎会向暴民低头。”公子思断然否定。

“也是。”

姬玄嚣支起耳朵,仔细听着两姐弟的谈话。

这个时期并非大一统,而是多国并立,相互之间伐交频频。

除了农民起义,邻国也对燕国虎视眈眈。

前不久燕楚两国才交战过一次,双方互有胜负。

内忧外患,这个国家的统治快到头了。

正当姬玄嚣这么想着的时候,从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婢女。

公主眉毛一竖,便要呵斥,婢女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惊恐万分。

“楚、楚军离蒙城仅十余里!”

全场哗然,有人站起来直呼:“这不可能!楚军不是已经撤军?”

燕、楚两国不久前才订立和平盟约,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

“此事千真万确。”

有侍卫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奉大王口谕,臣等掩护公子撤退。”

不对,楚军是怎么做到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蒙城?沿途的郡守呢?

除非——

又有一人冲进来。

“城门破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

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恍若惊天巨雷,将方才怔愣的人们震醒。

他们不敢置信,方才不是还有十余里?行军速度怎的如此之迅速?那守城的将领为何败得这般快?

“楚军打进来了!”

“快逃!”

有人被吓得大叫,霎时间,宴会乱作一团。

侍卫们挡在公主和公子思面前,“保护两位殿下!”

这个速度很不正常,或许楚军早已悄然进入蒙城,和城外的大部队里应外合。

不管怎么样,燕国危在旦夕。但这对姬玄嚣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可以趁乱逃离这里,而后找个小地方揭竿起义。

姬玄嚣先是跑去后院换了一套小厮的衣裳,接着从后厨拿过菜刀别在腰上,再拿出她这几日画的简易的燕国地图,最后她翻过围墙,朝护城河跑去。

此时的蒙城一片混乱,人们推搡着前进,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很快这股声音化为惨叫,最终消散在血腥味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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