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短暂的寂静随着秦蝉的离开逐渐恢复嘈杂,看热闹的学生也逐渐散去。
温盈可转头看向身边的顾让,他的脸上始终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此时的眼神比起平时的冷静,近乎漠然。
温盈可咬了咬粉唇,今天这一幕,其实是她提出的,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前不久,她遇到混混受伤、被顾让骑着单车送回家的那晚,看见秦蝉连顾让的家都知道在哪儿的那晚,她心慌了。
所以在顾让离开时,她提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你不想被人纠缠,也许,我可以帮你。”
那晚,顾让没有回应。
却在今天答应了。
即便明知是假的,却依旧让人窃喜。
“顾让?”温盈可拽了拽顾让的衣袖。
顾让回神,将自己的手臂从温盈可的掌心里撤出来,转头看着她,礼貌地点头道谢:“谢谢。”
说完就要离开。
“我刚刚并不只是帮你解围,顾让!”温盈可的声音很急,跟着他走了两步,抿了抿粉唇又说,“关于那天我在凉亭说的,都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在她心里,顾让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以前即便回绝女生的心意,也会照顾到对方的自尊。
可这一次,顾让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径自朝前走去,背依旧笔直,像是永远不会折断。
温盈可的眼圈渐渐通红,隔着一层水雾地看着顾让的背影。
她看了他的背影六年了,她不想只看他的背影。
六年的同学,他无声地允许她坐在他的前面,那是属于他的私人距离之内,刚刚,他也亲口承认了不喜欢秦蝉,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
秦蝉从教学楼出来时,正值中午,路上多得是行色匆匆赶去食堂或宿舍的学生。
原本阳光还算灿烂,却不知哪束风卷了片云,将阳光挡住了。
天色透着一股闷闷的晴。
捐赠仪式在北门,她的车也停在了那边,便一步步朝那边走着。
却在经过无名湖边的凉亭时脚步顿了顿,她起身走了过去。
亭子两边的垂柳已经泛黄了,秦蝉看着微微晃动的水面,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好像,有点疼。
但也没有那么疼,就像被一页锋利的纸划过,那张纸很薄,划出的痕迹也很细,却依旧出现了一点血珠,但太少了,也许擦过后就不会再留痕迹了。
秦蝉忽然想起了当年的那株昙花。
她对顾让隐瞒了些事实,比如,她为了得到昙花,将那些开花几率低微的新枝剪去了,只留下了老枝。
剪去新枝时,剪刀在她的虎口留下了一个伤疤。
现在,和那时一样。
不过,那时没这么疼。
“从典礼上早退,就为了到这儿来?”身后,一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秦蝉睫毛微动,再抬头已经笑开,转过头看去。
梁隽穿着一袭笔挺的西装站在那里,比起平时的随意,多了些俊逸,金丝眼镜下,眸子里还有残留的疲于应付的倦意,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信函。
“梁隽哥。”秦蝉打了声招呼,“来感受下大学的气息。”
梁隽轻笑:“不是想谈恋爱了?”
“嗯?”
“这里,”梁隽环视了下这个亭子,“是林大的恋爱圣地。”
秦蝉唇角的笑顿了下。
恋爱圣地吗?那还……真不错。
“梁隽哥这么懂,难道这里也有你的回忆?”她半开玩笑地反问。
梁隽轻轻笑了下,拍了下亭子的柱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秦蝉转头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承认。
她其实见过梁隽的前女友。
在她十六岁那年,草率地提了“私奔”这种事被拒绝后第一次去南桥岸,看见了他喝得烂醉的前女友。
对旁人满身酒气很是厌恶的梁隽,那一次却很耐心地将那个女人送上了出租车。
那时她就知道,对在意的人,人的底线是可以被放低的。
只是那时的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对她好了。
“梁隽哥,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出席今天的捐赠仪式?”秦蝉收回目光,看向湖面。
梁隽厌恶这样的应酬场合,以往从没主动参与过这样的庆典。
而这次,却是他主动提及前来的,不像他。
梁隽沉默了几秒钟:“文雅回来了。”
秦蝉挑了挑眉梢,看向他。
文雅,是他前女友的名字。
“我刚刚也看到她了,”梁隽又说,“你离开后不久,她作为校方这边特邀嘉宾的太太前来的。”
秦蝉惊讶:“她结婚了?”
“当然,”梁隽失笑,“小蝉儿,我和她都分手七八年了吧。”
秦蝉想了想那时,的确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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