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澜看着那个身穿红袄黑裤,面容黢黑却还包了个绿色头巾的妇人,一瞬间还以为是偷了袈裟的黑熊怪跑出来了。

就在谢观澜愣神的瞬间,妇人已经叫骂着来到了谢观澜的跟前。

大伯娘张氏指着谢观澜的鼻子就骂道:“三小子,你可真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啊。我们一家怎么着你了,你这样气你大伯,啊?”

“你爹娘死绝了,你大伯可怜你没人管,累死累活的帮你把地种了,把粮食收了送回来。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你还说话气你大伯。你还有没有良心?”

大伯娘一边哭诉,一边拍着大腿。见谢观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瞥了眼地上已经融化的积雪,仍是忍着没往地上坐。

因为闺女的好日子就在几天后,张氏要帮闺女桃花置办嫁妆,就歇在了镇上的娘家没有回来。今天下午满心欢喜的带着回家,刚把东西归拾掇好,就听谢老大气哼哼的把谢观澜要把地收回去的事跟她说了。

四亩地虽然不算多,可是却是他们一家一年的口粮。若不是有着四亩地顶着,他们家这几年也攒不下银钱帮闺女置办嫁妆。眼见着家里的二小子也要说亲了,张氏原以为还能再攒个几年,帮二小子把媳妇儿娶回家。没想到谢观澜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把那四亩地要回去,这让张氏如何能答应。

谢大伯家住在村西头,张氏一路叫骂着过来已经引得了一干人等探头出来查看。张氏哭闹了这么久,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谢观澜瞄了一眼院墙外,对着他和张氏指指点点的人,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张氏口水攻击范围。

张氏见谢观澜竟然后退,心中便以为是谢观澜怕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叫骂的声音比先前更加的响亮。

谢观澜对于张氏的叫骂并不理会,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任凭张氏在自己面前跳脚。同时,眼睛时不时的瞄向门口,看门口到底来了多少看热闹的人。

如此跳着脚的骂人自然是需要消耗体力的,没过多久,高声叫骂的张氏便觉得有些疲惫,左手插着腰,右手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

同张氏交好的铁柱媳妇儿,忙上前扶着张氏,一脸假笑道:“大嫂,可消消气吧。三小子年纪小不懂事儿,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张氏微微喘着粗气,顺着铁柱媳妇儿的话头就坡下驴。

“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三小子也不识好歹了。我跟他大伯我们俩辛辛苦苦的帮他种地,抢收,旱了浇水涝了保苗,我们这是图的啥。还不是想让他有饭吃,也算是对得起他早死的爹娘了。”

“三小子倒好,眼见着长大翅膀硬了,翻脸就不认人了。把他大伯气得回家就躺床上起不来了,眼瞅着我们家桃花这几天就要出门子了,她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家人可怎么办哟!”

说着,张氏双手一拍大腿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铁柱媳妇儿扶着张氏的手臂,拧着眉一脸不满的谢观澜,怨道:“三小子,你也真是的。这些年你大伯家怎么帮你的,咱们乡里乡亲的看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因为你们是一条根儿的,谁有空管你的闲事。”

“听婶子一句劝,好好地跟你大伯跟大伯娘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那地你大伯跟你大伯娘先帮你种着,它也不能长腿跑了,等你长大了不还是你的,是不是?”

闻言,谢观澜点了点头,铁柱媳妇儿眼角的余光同张氏对视,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还未等两人开口,就听谢观澜说道:“婶子说得确实在理,不过,我也不能一直不懂事儿。大伯和大伯娘劳心劳力帮我耕种那一年只产四袋红薯的四亩地,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在我也长大了,总不能一直劳动他们两位老人家。”

“毕竟堂哥都要成家,大伯和大伯娘总这么帮我,日后难免会生闲气,说他们偏心我这个侄儿,婶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在理儿?”

听到谢观澜说,他家四亩地只产四袋红薯,众人已是一片哗然。就连张氏身边的铁柱媳妇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每年农忙过后,谢老大都会领着儿子拉着满满当当的大车往谢观澜家来。逢人就说给侄子送粮食去,村里人一直以为谢老大仁义厚道,对他都高看一眼,没想到这一家竟然都是面甜心苦的主儿。

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产生变化,张氏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拨开铁柱媳妇儿的手冲到谢观澜跟前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少胡说八道,你大伯哪次不是把粮食给你送的足足的,同村的乡里乡亲们都看着呢。莫不是你自己偷摸把粮食卖了,诬赖我们不给你粮食吧?”

张氏的话音落下,谢观澜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晃了晃,显得异常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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