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儒雅紫袍,负手而立,笑起来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气质。
宁愫刚下落地,就见他缓缓来,一见到她,眼神微亮,而宁愫在袖口的手也微微攥紧,她低下身子道:“大哥。”
大哥名宁润,性情温和,本来当年考取功名,结果进京赶考得了风寒,这一得就两年始终见不了好,宁父见此每每叹息,而宁润见自己身体始终好不起来,也只能放弃功名,选择了继承宁府,管理这偌大的宁府。
说来也奇怪,呆在着宁府里,他的身体也日渐好转,宁父见状也只能感叹,安安心心的活下去,身体好就行,也不再让宁润进那官场。
而在宁府中里,她十岁被接回府里也就这位大哥待她好点,等到她出嫁那天,身为大哥的他还亲自替父亲背着她上了花嫁。
而宁润见宁愫一身蓝袄子,比以前多了几分柔雅与纤细,少了些以前的亲近,语气也待他有些疏离。
但他也并未在意,只当他们好久未见面。
见宁愫低下身子时,他想上前扶起她时,却被她后退几步走开。
宁愫这刻意疏离,旁人看到也有些诧异,跟着宁润身边的小厮惊讶,小姐怎么对少爷这么冷淡,他以前记得少爷跟小姐相处很是亲昵。
可是当他抬头就见到少爷意味深长的眸子暗沉了下去,然后就让人带着小姐回去。
路上,宁愫乏累的扶着太阳穴,而一旁的宁润莫名出声说:“父亲去世好久,头七也是刚过。”
然后他神色莫名看向宁愫,宁愫则阖眼,感受到他的注视也只是淡淡来句:“是吗?”
她没有问为何去世那天不让她赶过来,反而头七过来才书信一封让她过来。
宁润则是想起来什么,温笑道:“你倒是什么都不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
宁润侧身看着因为父亲死而一点都没有情绪的宁愫,也一点都未他这是什么意思,温和浅笑越发淡了下来。
直到回到宁府时,翠儿府她下马车,他吩咐下人准备膳食,然后对宁愫说:“想来一路舟车劳累,还未用膳,刚好我这边也未曾用膳,一起。”
宁愫并未拒绝,只是说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于是宁润让下人带着宁愫回了一早备好的房内。
一路上,绿水青山,假山庭院深深,跟着小厮穿过层层走廊里,来到一个熟悉不已的房门口。
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宁润会给她安排她之前住的厢房,直到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物品摆放齐全,如她未出嫁那时一模一样。
旁边的小厮说:“小姐当年出嫁后,少爷就让人将这里的东西全部让人每天来打扫。”
宁愫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用心,但是转眼又想到那封书信,簇起细眉,就让小厮先离开了。
她刚坐到南月卓边时,翠儿惊喜发现这里面的茶壶还是热的,显然是特意为她们提前准备的,翠儿感叹少爷的贴心。
但是宁愫却总觉得,他让她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到路上他的试探。
明明知道她对宁父向来没有多大温情,却还是故意说出这种话,而且……
她还没想清楚时,就听到门外传来别的声响,她站起身,就见一个素衣长相慈祥的嬷嬷站在自己跟前。
她一见,眼眶止不住的湿润起来,她怔怔出声:“薛嬷嬷。”
薛嬷嬷是娘亲身边的嬷嬷,小时候她在娘亲身边,每次贪玩被娘亲发现,就喜欢跑到嬷嬷那边撒娇让嬷嬷帮自己跟娘亲求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想到当年娘亲死了的时候是嬷嬷把她带回了宁府,一手护着她。
她越想眼底雾气氤氲之深,而嬷嬷见到她养大大小小姐,慈爱的走到宁愫面前,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小小姐的脸庞。
而宁愫终于忍不住扑在曾经待她极好的嬷嬷怀里,放声大哭。
翠儿见状,立马识趣的走了出去把门关上,站在外面守着。
薛嬷嬷看着这个眼睁睁看到大的小小姐哭成这个样子,也终于是忍不了的老泪纵横哭着说:“小小姐,老奴真的好想你。”
宁愫抽泣的躺在嬷嬷怀里,想到以前过往,抬眸望向嬷嬷,眼底的泪珠子一串串的落下来。
“嬷嬷我也想想你。”
说着她就忍不住悲伤问:“嬷嬷你还好吗?”她以前要出嫁时,曾想把嬷嬷一起带走,可是嬷嬷想要守着娘亲的坟墓,想要一辈子守着小姐,说:“小姐命太苦了,我要照顾小姐。”
对此,宁愫当年也只能作罢。
薛嬷嬷摸着宁愫的乌发,“老奴很好。”
宁愫宁呢喃自语:“那就好。”
薛嬷嬷看着窝在怀里的不停抽泣的小小姐,她都不敢问小小姐这些年怎么样。
见小小姐如此悲伤,还强撑着泪水问她有没有过的好。
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嬷嬷怎么能看不清楚,小小姐那眼底的哀伤与委屈。
她不敢细问,这些年小姐过的怎么样,她只知道眼睁睁看到大的小姐,一定过的很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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