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村长已经服了包不腾的药,不过人还没醒,柳根正在帮他爹擦汗。

周秀莲一掀门帘,看见吴蔚瞬间冒火,“你个不要脸的外乡人,竟然还敢跟到我家里来,你看我不……”

她边说话边要去拿笤帚,一看就是要赶客。

没人看清沈歌是怎么制住她的,众人只看到周秀莲突然间动弹不得,欲张嘴骂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之进来的柳林吓了一跳,“你……你快放开我娘!”

他看向沈歌的眼神敬畏又惧怕,因为他曾亲眼见过沈歌的可怕。

四年前的秋末他去山上捡山货,突然遭遇饿狼袭击,胳膊被咬伤了,危在旦夕之际沈歌打猎归来,然后他就看到沈歌赤手空拳打死了那头狼。

狼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当时他就吓晕了过去,醒来后那具狼尸还在,周围却空无一人。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沈歌,他都两股战战不敢言语。

吴蔚虽有些纳闷,却并未将柳林的异样放在心上,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位包大夫,你可知道村长因何发病?”

突然被提及,包不腾摸着山羊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如慢吞吞的说:“这是医者的事,何须告知你?”

身在村里他自然知道吴蔚近来名声大显,但他却不认为吴蔚除了会捣鼓上山那点土产,还能看病。

“村长气急攻心,一时血压升高,以致胸闷气短晕了过去,并不是普通的风寒之症,你惯爱用的那套根本药不对症,不然村长早就醒了。”

一个手抖揪掉了两根胡子,包不腾疼的龇牙,却还强行挽尊,“你休得污蔑本大夫,村长的病症我又怎么会看不出。”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吴蔚继续一本正经的下套,“敢问包大夫用了什么药?为何见效如此慢?”

“白术,云苓,杏仁,枇杷叶,煨姜以水煎服,这药方断无大错!”

“这的确是治疗咳喘不止的好方子……”

包不腾轻蔑哂笑,胜券在握。

“但是!”他不知道吴蔚还有后招等着他,“这药方若要在冬日里用,则必须去掉枇杷叶,换上冬虫草。”

“你胡说。”

吴蔚笑了,“枇杷叶性苦寒,冬日里阴寒,用了它非但见效慢甚至还会拖延病症。”

包不腾不说话了,他在仔细回忆曾经的病例,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吴蔚的话,因为冬季若患上咳疾的确会久不见好。

“柳根,将这几块葛根切片磨碎,加水搅拌,等沉淀后取粉,与粳米一起煮成粥喂给你爹,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等到吴蔚说完话,沈歌这才放开了周秀莲,惊得她后退数步险些摔倒,柳林忙去扶住他娘。

“你的药多久又能见效?”包不腾明白若今天他真的担下了药不对症的名头,那以后这大夫可就当不成了。

吴蔚也不夸大,“起码一个时辰。”

“我的药绝对没问题,两个时辰后村长必醒。”

沈歌抱臂盯着他,眼神瞬间狠厉,“无耻!”

这样一来,根本说不清到底是包不腾还是吴蔚的药起了效果。

吴蔚赶紧伸手拉了拉他衣角,摇头示意无妨,“先等村长醒了再说。”

包不腾抓住机会赶紧溜了,柳根很快熬了粥端进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村长。

“多谢吴师傅救我爹。”

“别这么客气,小事而已”

周秀莲跟柳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了屋,这倒方便了吴蔚跟柳根聊天。

“完了你来沈歌家里再多拿点葛根,每天切上两片跟绿茶一起泡饮,多冲几遍等味淡了拿给村长喝,一天喝三杯就行。”

吴蔚不让他道谢,柳根便沉默点头。

这样呆坐着等实在无聊,吴蔚想起明日做豆腐还缺两样模具,就打算先离开,“柳根你记住,村长这两天吃饭最好少放盐,尽量别让他再生气,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离开了村长家,沈歌带吴蔚去找村里的木匠赵三石。

“真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吴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都是我瞎编的。”

刚才还刮目相看的沈歌:“……”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全都是骗人的。柳梅婶说村长是被气晕的,这种多半是受刺激一下子血压飙升,葛根正好有这方面疗效,你看我都没敢再添别的药材。”

沈歌还是有点不信,吴蔚跟包不腾侃侃而谈,甚至找出了药方中关于枇杷叶的缺陷,真说一点医术都不会,未免太牵强了。

“那枇杷叶呢?”

“这是我妈给我科普的……”咬了下嘴唇,吴蔚摸摸鼻梁,他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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