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屯卫所东郊林野间,在破落茅草屋住着的老猎人显得忧心忡忡,侧躺在地的他顾自抚摸着自己东迁带来的家传蒙古羊毛毯子。
昨儿深夜下囊膨胀的他起来解手,正巧看见右屯卫那处闹出动静。起先他也无甚在意,只是后来看见城头隐约有马步践踏相,恐有刀兵之乱。
他图个好奇凑近看去,只见卫所外围有轻骑奔劳。不敢靠太近的他始终不见城内火光接天。
不知所以然的老猎人还特地挑白天欲要进城一探究竟,却是小心发现右屯卫所内只进无人出。多年打猎养成的敏锐让他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一番思索下,决定从北饶过卫所,西走一趟大凌河畔。
锦州内城,左都督祖大寿踱步于议事高堂之上,这位两鬓斑白的六旬老人腰杆挺得笔直,锐目盘旋在舆图上的松锦战局,精神矍铄。
堂下副将杨震、徐昌永与祖氏诸将皆立在。
一位头戴凤翅盔,身着山文甲的高级将领大步流星地迈入正堂。
来者形容魁梧,将一身甲胄挺得浑圆饱满,尤甚威武,此人正是祖大寿的弟弟,祖大弼。大弼异常骁勇,作战时喜欢呼喝呐喊,因此被称为“祖二疯子”。
身高九尺有余、面相黝黑的祖大弼此刻宛若一座活脱脱的黑塔山立于堂下。他操口道:“快快取水来,俺与城南与那狗屁乌真超哈大骂一昼夜,早已渴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热烟。”
在1631年,努尔哈赤就对标明军组建了新的兵种——乌真超哈,即炮兵部队,由佟养性统领。
天聪八年(1634)黄台吉定随固山额真行营之旧汉兵(马光远所部)为“乌真超哈”。
天聪十年,黄台吉分乌真超哈为两翼,设置两位固山额真(都统),以石廷柱统辖左翼,马光远辖右翼。
崇德(1639)四年,黄台吉析乌真超哈为四旗,置固山额真四,旗纛为纯青镶黄、纯青镶白、纯青镶红和纯青色。
自知弟弟秉性的祖大寿示意下人给其拿来一桶井水,祖大弼挽臂抱过水桶,也不管水中木瓢,且张嘴贴着桶沿鲸吸牛饮起来。
屋内只闻大弼喉咙滚动吨吨声,喝完一桶的祖大弼扣下木桶操口骂道:“狗娘养的乌真超哈,俺本以为攻城最为嚣张的会是女真人,不曾料想竟是那群吃里扒外的叛国贼子打的最恨,最为卖力。
尚可喜以火炮攻我城南门左台,石廷柱与马光远欲要取我城西南隅台。自去年二月以来喋喋不休的火炮骚扰侵袭下,外城郭内葬有炮石数百颗,都他娘是那种十几斤的,时至如今黄台吉巡视义州,鞑子攻打得愈发猖狂。眼下南台雉堞尽被轰毁,俺今儿个纠合劳役去补防,你们猜猜看见了啥?那孔有德和耿仲明竟然强令民役挖地道,欲要凿地道以攻锦州,锦州城实诚危在旦夕呀。”
吴桥兵变、登州之乱后,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陆续投清,即“三顺王”。
“若非鞑子人多马众,我军只能暂且固守锦州城...待到两军对垒之际,俺必以手中斧钺取敌将首级,让他们好生领教一番俺们宁远男儿的凛凛威风。”祖大弼比手划脚,差点没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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