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程铎先去处理了他那一背篓零碎皮子。说实话,他一开始不会处理,猎的又都是些兔子啊、竹鼠啊、狗獾之类的小东西,皮子的质量并不好。

可是当掌柜的报出一张三文、五文的低价时,程铎还是很失望。

但永哥儿却寸步不让,那掌柜的说什么他都有话还回来,见对方似乎要恼了,又指着程铎道:“掌柜的,你别看他今天送来的皮子小,之前我送来的那条灰狼就是他打死的,那皮毛可一点没坏……我们今天各让一步,以后有好的再给你送来。”

那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说不过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今天我给你个实价,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卖给我们家。”

“当然,当然。”永哥儿笑眯眯的,又给掌柜的说好话:“谁都知道,这二十里坡你们孙记价格最公道了。”

那掌柜的听得心里舒坦,把铜钱数好,串成一串递给程铎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您家夫人可太会讲价了。”

程铎深感赞同:可不是嘛,没人比他更会过日子了!

再一反应过来,这掌柜的似乎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程铎本想开口解释,可是他们俩无亲无故的,永哥儿一个未婚哥儿跟他走在一起,似乎也解释不清,索性就不说了。

永哥儿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瞄了他一眼,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催促程铎道:“好了,我们赶快回客栈放下背篓,然后去找我大哥二哥吧?”

“嗯。”

这二十里坡大大小小的赌坊不少,有些直接开在正东大街上,门口挂着鲜艳的彩帛,吸引人进去;有些藏在小巷子里,去赌钱的三教九流都有,内里乌烟瘴气。

程铎跟李大李二不太熟,就算认得正脸,仅凭身形和动作他是不可能把人认出来的。他又不能上去把每个赌徒都拍拍肩膀,让他们转过看一遍,因此永哥儿还必须得跟着一起。

他们走到一间赌坊门口,临进门前,程铎瞥了眼缩在自己身后的永哥儿,伸出一条袖子给他:“给你,抓着我的衣袖。”

永哥儿愣了一下,依言伸手抓住衣袖一角,然后悄悄低头抿唇,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程铎嫌弃他道:“你这样抓着,一会儿人多稍微一挤就挣开了!”

“……哦。”永哥儿也不跟他客气了,五指齐上,狠狠地拽着程铎的衣袖,也不管他的衣服是不是新的。反正坏了也不关他的事,程铎让他拽的!

赌坊里面果然人很多,永哥儿跟着程铎身后穿梭,那些大点的赌坊还好,请了打手帮忙看场子。但是那些小赌坊就很乱了,赌徒们汇聚在各个桌子前面,摇筛子叫着下注的声音不绝于耳。

程铎见永哥儿垫着脚也看不见,抬头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个二楼,于是对永哥儿道:“我们上楼。”

程铎带着永哥儿上来才发现这里的味道不太对,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廉价脂粉的气味,除此之外,还有男女那啥之后的味道。显然上面不止是赌坊,还兼具特殊功能。

永哥儿明显不知道,眼睛透过走廊看着楼下,一脸惊奇。他刚想跟程铎说话,突然有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哥儿?”

永哥儿还没反应过来,程铎已经将他护到了身后,然后扣住那只咸猪手,对着腕骨狠狠一捏——

“啊——大爷饶命,饶命……我就是想找这小兄弟借几文钱花花,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那面无人色,双目浑浊的赌徒一对上程铎就暗道晦气,原来是个有主的哥儿,他还以为是附近哪个窑子里的呢!好好儿的哥儿不呆在家里,上赌坊来做什么?

“滚——”程铎没把那只手捏断,但也差不多了。眼见对方屁滚尿流地跑走,他把永哥儿的脑袋转了过来,正对着人头攒动的楼下:“别管他,快找。”

“哦……”

程铎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半边身子挡在永哥儿身后,一方面是不让别人看见他,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永哥儿看到某些包厢里的画面。

那些人连门都不关好,搂着又摸又亲的,简直辣眼睛!

好在楼下的声音很吵,后方若有似无的暧昧声响飘过来,一下子就被赌桌上的吵闹声冲散了。

永哥儿心跳很快,今天经历的事情他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刚才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虽然吓人,可是程铎瞬间就把他制服了,他也不觉得怕。

真正让他脑子发懵的,是程铎把人赶走之后就站在他身后,大半个身子都笼罩着他,虽然没有真的贴过来,可是他好像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绝的热气……

永哥儿大半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甚至敏-感地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双腿有点发软,程铎身上又很有安全感,既想顺势靠过去,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不知廉耻……

“找到了吗?”

程铎的问话仿若一桶冷水,将永哥儿发热的脑子浇熄。再一想到程铎心有所属,他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僵着身子把楼下的人都扫了一遍,然后对着程铎摇摇头:“这里好像没有。”

程铎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数到十。”

“为、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做你就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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