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的露珠不似大早时晶莹剔透,绿叶随风摇曳着,似女儿的舞裙。
金澄澄的阳光如布铺进窗栏处,一道玄色的身影隐约被君子兰遮蔽着,近近望去,是卫景修在姜奉云的书房里。
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盖着茶碗,房内还有其余一同议事的人。
“这修缮马场兴师动众,劳烦各位配合了。”姜奉云一边送客,一边客气地与他们作揖。
书房里有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用金银丝线绣了一副深山影图,卫景修侧着脑袋支起胳膊仔细端详着。
从院外踏入房门的姜奉云瞧见他入神,便主动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这是小妹闲月亲自绣的,花费了好大的功夫,赠我的生辰大礼。”
听此,卫景修挑眉笑道:“闲月小姐真是好手艺,如此用心,兄妹之情真是叫人羡慕。”
姜奉云立刻摆手,不过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如今虽十六了,也是个爱闹的。”
卫景修心里顿时生了别的心思,他看了一会儿那屏风,眼神渐渐变了味儿。
“既然十六了,奉云兄也免不得操心闲月小姐的其他事吧。”
其他事,姜奉云的笑意收敛大半。
“是啊,不过前些年就有人来跟我要闲月,都被我避了去。她性子不稳,我也想她多留在府中,陪陪我这个做兄长的。”
卫景修轻轻摩挲着下巴,眼里的玩味更甚,“兄长之心真叫本将动容,不过本将前些日子瞧见她院中有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奉云兄可是早就中意他娶你家小姐为妻?”
说罢,姜奉云的表情微变,语气里的快意显然变得冷淡几分,“他们儿时做伴,常思慕又从他爹手里学了几分医术,为我闲月调理身子尚可。至于其他的,我想闲月也没那个心思。”
“是么。”
房中安静几分,姜奉云扭头看他,察觉中其语怪异。思来想去,做了个决定。
“不过,他们到底长大了,如此密切往来,又总单独相处,传出去确实不好听。”姜奉云幽幽说着,脸上的表情冷至零点。
而一侧的男人在沉寂之中,侧着脑袋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暗暗快意。
未至用晚膳的时间,常思慕在自家医馆分装草药,听见门槛处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抬头一瞧,是穿着温国公府侍卫服制的人。
“姜大人传话,说是以后若有需要调理姜小姐身体的地方,自会派人来接常公子入府,银子翻倍结于公子。”
话说得不算隐晦,常思慕捏着草药的手不自觉攥紧。讲得难听些,就是要他没事别上府来。
一直以来,姜奉云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偶尔在府中遇到,若有姜闲月在场还好,能打个哈哈便过去。
若没有,那场面气氛简直冷到极点。
姜奉云跟他说过最多的话,便是闲月的身体状况,其余一概不谈。常思慕感觉得到,他不喜欢自己,甚至看不起自己。
这是自然的,因为常思慕在去年入宫太医的考核里落榜了。虽为太医院之首的儿子,却连这样的考核都没通过。
温国公府自此之后也安排了其余得闲的太医帮忙一起给闲月调理身体。
常思慕仔细一想,竟发觉除了偶尔在温国公府晒晒草药以外,闲月有时候吃些药都不是自己开的。
但他也只能窝囊地点头应了侍卫的话。
夜里,温国公府正在上菜,丫鬟们有条不紊地上茶摆筷。
姜奉云端坐在主位多时才看见院子外慢悠悠的身影,下人利索地迎着姜闲月落座。
比起平日里喜欢缠着哥哥叽叽喳喳,今日的姜闲月显得格外安静。
姜奉云狐疑地瞄了她一眼,心道下午才叫人传话,这么快就被她知道了?
晚膳中央的雪白鱼汤经由姜奉云小心地盛出一小碗,然后搁置在闲月手边,心里遣词造句了一会儿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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