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见面之后,钟禩和李窈虽偶尔能碰见,但都只是见一个面,最多打一声招呼,没有再像那次那般靠近过。
不过以前李窈听进宫陪她的地坤花痴钟禩,总是嗤之以鼻,甚至觉得那几个地坤好歹都是高门大户出生,钟禩他相比较就是个小门户出生,随便他们中的谁,要真的嫁给了他,那都是下嫁。
花痴成这样,至于吗?
但后来,每次李窈都巴不得他们多说一点关于钟禩的事情,但又不好意思直说现在她和他们一样了,憋得很辛苦。
越听,就越想再多听一些。
但真有机会见到他了,又一句话都不跟他讲。
他们的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是在钟禩进宫的第三年。
这日,钟禩陪着李晏清去给皇帝请安,李晏清进去后,他就照例在外面的御花园里随便逛逛等他出来。
“公主,您小心一点。”
“公主,快下来,危险。”
前面的声音吸引了钟禩的注意,一看过去,发现李窈爬在一棵大树上,她的手里捧着一只小鸟,正准备把手里的小鸟送回树上的鸟窝里。
钟禩走了上前,两个宫人看到钟禩过来,一同行了个礼。
“钟大人。”
树上的李窈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钟禩。
再看看自己,正撸着袖子爬树呢,现在看起来肯定特别的不好看。
心里一个慌乱,想要赶紧下来,脚下一踩空,整个人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啊!”
李窈已经准备好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结果掉入了一个怀抱,他的身上有那种淡淡的好闻的又让人安心的味道。
“钟禩……”
李窈被他抱着,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动了情念,身上散发出汛素的味道,是那种香甜的奶味混合着清新的茶香的味道。
钟禩就这么抱着她,看着她,直到身后的宫人喊了一声公主,他才回过了神来,把李窈放了下来。
“公主抱歉,刚才多有轻慢。”
钟禩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李窈身体的反应快过了脑子,上前几步拉住他。
钟禩转过身看着李窈,李窈一紧张,脑子更加一片空白,想了好久,才磕磕巴巴道“那个……我听闻你早有才名,我最近在看一些东西,有点看不懂,你有空过来指点我一二吗?”
“公主在看什么?”
李窈随口道“兵书。我也在看兵书。”
“既然公主开口了,那我明日看看什么时候得闲,过去瑶华宫一趟。”
“好,那就一言为定。”
李窈回宫之后就开始了准备,好好想了想明日要穿什么衣服,明日要用什么发簪,明日在屋子里要用什么熏香,明日要准备什么茶水点心,明日要……
一直忙到晚上,都没有心思睡觉。
第二日,李窈早早就在等了,但等到钟禩来了,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捧过茶盏悠闲地喝着茶。
“公主。”
李窈假装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呀,我才想起来我们今日有约,我都差点忘了。”
钟禩并没有在意,问道“公主找在下过来,是有什么问题?”
“哦,我最近在看兵法书,有些地方不是很懂,所以想来找你问问。”
“公主请讲。”
李窈翻开书,随便指了一句话“比如这句话,我就不是很懂。”
钟禩看过去,上面写着: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
李窈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这句话讲的是,君主和百姓有相同的目的,统一的意志,那么百姓就愿意与君主同生共死,而不会惧怕危险。”
钟禩看着书册认真回答着,李窈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盯着他的脸看,心想着,他认真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公主?”
李窈赶紧把视线投回书上,问道“那……我还是不懂。君主和百姓的目的和意志怎么可能是一样的?要是百姓能有君主的见地,那还能是普通百姓吗?”
钟禩笑了笑“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里的意思也并非是要君主与百姓的想法处处相同,而是在上者要懂得利用同理心来治人治世,这样才能得到认同,这样才能让在下者死心塌地。比方说,为将者要攻城略地,若能把自己的目标内化成手下士兵的目标,那么必定是士气高涨,事半功倍。”
李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想要别人帮我,真正的为我所用,最好的办法是得到他们打心底里的认同,把我的目标也变成他们的目标。”
钟禩下意识地顺手摸摸李窈的脑袋“你也很聪明,一点就透。”
李窈愣住了,脸慢慢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耳后根,然后感觉到钟禩放在她头顶上的手僵住了。
钟禩急忙收回手“在下失礼,请公主责罚。”
李窈不知道说什么好,别别扭扭地倒了杯茶“你讲了这么多,也口渴了吧?喝杯茶吧。”
钟禩也红着脸接过茶盏“多谢。”
那次之后,李窈总是以请教为名让钟禩过去,这么一次次多了,李晏清也发现了异常。
这日李晏清正在做自己的功课,钟禩又出了东宫,李晏清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偷偷一路跟着他,见他进了瑶华宫。
李晏清躲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看看钟禩,他在李窈身边很放松,甚至感觉他现在好像比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开心。
李窈给钟禩倒了一杯茶,端过去的时候钟禩正要蘸墨,撞了一下,洒了一些茶水在他手上,李窈连忙放下了杯子去看他有没有被烫到,拿出手帕帮他擦拭,一副很在意很关心的样子……
李晏清一摸自己的下巴,湿湿的,居然是眼泪。
钟禩从瑶华宫出来,回到东宫几处都找不到李晏清,最后推开他的卧房,只见李晏清就坐在墙角蜷成了一团,头发披散着。
他的身旁,是他的发簪,上面带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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