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该去县里畜牧站培训的日子,上次从镇上回来后,怕李二英担心,在苏家发生的事何兴家谁也没提。

去培训也不是直接就能去的,何兴家先去了南平公社和其他几个生产队派去的人汇合。南平公社下面总共十一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出一个人,所以这次总共要去十一个人。

他们十一人聚在一起,跟古代将士出征前的誓师大会一样,听公社书记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演讲,大概意思是让他们好好学习,回来“报效”公社和各自的生产队。

这时的人都纯朴,能被村里选出来去县里学习,又被公社书记这样的领导鼓励,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跟公社书记表决心,说自己一定认真学习。

何兴家一看这种氛围,立马拿出朗诵比赛的架势,声情并茂地大声说道:“书记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公社领导和整个生产队对我给予的深切厚望,将知识掌握在自己手中,学习致用,争取将来做一名出色的兽医,为我们大岗村生产队乃至整个公社的养殖事业出一份力。”

其他几人文化水平都不是很高,虽然都很激动,但少有像他这么能说的,公社书记一下就注意到他了,认出他还是自己点名的那个小伙子,更是高兴,单独鼓励了他几句,对大岗村生产队也有了好印象。

后来公社派人送他们到了县里,还告诉他们,这次的培训计划是南平公社最先提出的,畜牧站也同意了。可其他公社知道后也想效仿,只是畜牧站一下子接收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第一批试点了。

到了畜牧站,倒是没有什么领导来讲话了。考虑到有些村子离县里太远,来回不方便,直接给他们拨了一间屋子,让他们十一个人挤一挤。不过伙食费站里就不管了,他们得自己出粮票。

第二天他们就见到了暂时负责带他们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我介绍叫李奇。

“我首先代表畜牧站欢迎大伙的到来,畜牧养殖现在是县里农业发展的重要支柱,咱们畜牧站主要就是负责农村牲畜的治病、防疫工作。别的牲畜先不说,你们每个生长队应该都养的有猪吧?”李奇是个挺活泼的年轻人,虽然是畜牧站的工作人员,但也没什么架子。

如今生产队养猪不是自己随便养的,上面分配的有任务,每年出栏的猪要先交了任务,剩下的社员们才能自己分。大岗村生产队也有专门的牲口棚,养了好些头猪,只是何兴家没往那边去过就是了。

李奇看大伙纷纷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暂时由我来带你们,不是我自夸,别看我年轻,我在这方面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我家祖宗八代都是做这个的。”

何兴家一听,立马肃然起敬,这是家学渊源呀,双眼发光地看着李奇说道:“李哥,厉害呀,你这还是兽医世家呢!”

要么说长得好占优势呢,在这一群黝黑的农村汉子里,就何兴家白白净净,模样英俊,李奇早就注意到他了,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笑着解释道:“什么兽医世家,我家那是劁猪世家,祖上八代都是劁猪匠。”

啊,劁猪?那不是给猪做阉割的吗,何兴家傻眼了,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大概也知道生产队里的猪除了预留的种猪和母猪,都得劁了,不然不好育肥。这猪呀,也和人一样,都爱美,竟想着怎么吸引异性了,不劁了他们,只会越长越纤瘦,养不肥。”

旁边有人笑着道:“我看人长胖了也挺好看呀。”这年头缺少油水,想长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谁要是个胖子,那绝对是生活条件好的,老惹人羡慕了,所以这人才这么说。

李奇瞪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你觉得,不是猪觉得。总之,因为生产队里现在养猪养得最多,所以你们每个人都得会劁猪。站里是找不来那么多的猪让你们练手的,这就要求你们回去以后,每个人都得在各自生产队里劁一头猪,完了写个报告交上来,这是你们在这儿学习后必须要完成的硬性任务。”

果然!何兴家就猜到会是这样,这和当初屠宰场那杀猪的工作有什么区别,杀猪的话,猪要是诅咒你不得好死,那劁猪,猪不得诅咒你断子绝孙!想到这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李奇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他都没仔细听。

等到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何兴家特地找到李奇,坐到他旁边,说想咨询他点事儿。李奇对他印象还不错,爽快地问他想知道什么。

“李哥,我就是想问一下,劁猪的时候能把猪的嘴堵上吗?”

“咳咳。”李奇闻言正吃的东西一下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古怪地看着何兴家说道:“你见过谁去堵猪嘴的?人家杀猪的还没堵猪的嘴呢,你一个劁猪的要去堵猪的嘴!再说你堵猪嘴干啥呀,你都要阉它了,还不许它叫两声!”

何兴家见李奇就差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了,愁眉苦脸的心道,我不是不许猪叫两声,我是怕它诅咒我不能生!他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想如果有人让他在阉了他和杀了他里选,那他还是去死一死吧。

李奇就劁猪这一技术以及母猪的产后护理,猪的防疫等知识又给他们讲解了几天。大概是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一天他不知从哪弄了一头小公猪和一头小母猪,说是要给他们现场演示怎么劁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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