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暎知道学堂里分斋一般是按照年纪,但偶尔也有年纪小却已超出同级学识的,所以这些学生就都会被分到一起以便教学。他也已猜到了蒋修不在义渊斋,此刻不免觉得有几分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正想开口劝慰两句,却见蒋修伸手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

“我原以为沈二郎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也不差。”蒋修一脸安慰地道,“不错,谢元郎,你很给我长脸。”

谢暎:“……”

蒋修就又积极地亲自带着他去了就在不远处的义渊斋,走到窗前张望着寻到沈约的背影,当下便喊道:“沈二郎,我给你带新同窗来了!”

不止沈约,义渊斋里其他学生也纷纷循声转了头看来。

谢暎原本还觉得有些拘谨,然而被蒋修这么猝不及防“洒脱”地一喊,他顿时也有了种释然的感觉。

总要来的。他迎着那些或诧异或好奇的目光,心想,这样也好。

姚二郎也在,跟着沈约身后也走了过来,颇讶然地瞧着谢暎,问道:“你分到我们斋里了?”

这比起谢暎并没有如其所说那样年后才来上学,还要让他意外。

谢暎轻点了下头,向他们两人见礼:“姚二哥、子信兄。”

沈约也客气地颔首回了一礼:“谢元郎。”

蒋修没他们那么多客套,直言调侃地道:“沈二郎,瞧见没?咱们巷里现下可不止独你一人专美了。”

谢暎不想尴尬,便及时接了话,对沈约礼道:“以后还要多麻烦子信兄了。”

沈约知蒋修那喜玩乐又好胜的性子,自不会将那句话看得多重,于是只对谢暎点了点头,然后反应平平地对蒋修说道:“你要是也能分过来,下回就不用只在窗外面喊我们了。”

蒋修笑道:“那不如你别升学不就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再一起去府学里头隔着窗喊暎哥。”

沈约漠然地转开了目光。

姚二郎凑热闹道:“再加一个我,你们也来喊我。”

蒋修爽快道:“没问题!”

沈约觉得与他们两个实在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转而招呼谢暎:“我带你去找位置。”

谢暎点头,对蒋修道:“你也快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蒋修本就是专门过来调侃沈约两句,此时说完了闲话也不欲独留在这里吹冷风,于是应了声,又对三个小伙伴叮嘱道:“下了学你们别急着走啊,看我与袁四郎大战三百回合。”然后瞧向沈约,“尤其是你,早晨比我勤勉不肯同路就算了,今日下学等着。”

沈约蹙眉,说他:“你莫要惹事。”

“我那叫切磋。”蒋修不以为然地说完便走了。

沈约和姚二郎就带着谢暎去与斋里的同窗们介绍认识。

义渊斋的斋长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长得身高体壮,性格却挺憨厚,因着谢暎是现在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便主动地将他安排到了自己旁边。

其他人也颇热情地与谢暎寒暄,在得知他父亲生前是举人的时候,不由纷纷流露出了崇色,瞬间将谢父放在了仅次于沈约父亲之下的地位上。

“难怪你读书也这么厉害。”斋长由衷地佩服道。

谢暎谦虚地道:“只是爹爹给我启蒙较早些。”

“那也不是谁都能这么适合读书的。”有个同窗大咧咧地说道,“你看我们斋长,明年就不打算升府学了,要回家去学做买卖。”

斋长也不觉得有什么,乐呵呵地对众人道:“到时你们来光顾就便宜些。”

其他人便纷纷捧场说肯定要去。

姚二郎却有点不服气,悄声对旁边的沈约说道:“也就是个糖霜户,至于那么大口气嘛……我大哥哥比他行多了,我也没到处吹呢。”

沈约觉得姚二郎这话说得不友善,他自知不好去指点什么,但也不想附和对方去说别人的小话,只佯作无察地说道:“但你们家也不卖糖。”

姚二郎一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

到了申时下学的时候,沈约主动招呼谢暎一起乘自家马车回去。

谢暎以为他忘了,便提醒道:“善之兄不是让我们等着他么?”

姚二郎也凑过来道:“你不去瞧瞧?万一那袁四郎再胡说八道呢,别又和蒋大郎闹起来。”

沈约本不想去掺和蒋修和袁四郎的那点子没什么意义的争强斗胜,有这时间他不如回去多看几页书,但被姚二郎这么一说,也想起来袁四郎那张嘴不靠谱。今日之争想必多是由于之前袁四郎在他们手里吃了亏,所以才想要从蒋修那里再找补回来,万一真有个什么,那两人谁比谁的嘴更不饶人还真不好说。

一念及此,他只好也改了主意,点头道:“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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