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重新排座位之后,宋唯真和季崇理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季崇理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寡淡疏离,跟宋唯真讲话也总是杠得不行,但总归没再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她,还会在自习课上她偷偷写小说时,提醒她江海在班级后门的小窗户巡视。

他们两个坐在教室后方,一个理科学神,一个文科大佬,被张白戏称为宜城一高的文理双霸,是十七班的镇班之宝。

宋唯真对待季崇理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他说过不想做朋友这种话,自己又阴差阳错知道他关于父母的秘密。季崇理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宋唯真心中莫名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

毕竟他真的给自己买了双粉色的小花拖鞋。

但她心里还是挺气的。

所以刚开始时,她尚不能接受不仅要和季崇理一起当英语课代表,还要一起组成学习互助小组。直到后来某次历史课上,历史老师提到“师夷长技以制夷”时,宋唯真的眼睛刷的亮了。

模仿他,超越他,打败他。

但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宋唯真发现她和季崇理的学习方法大相径庭。

她是典型的乖学生,把老师讲的重点知识背得滚瓜烂熟,就连延伸知识她都会熬到很晚,熟练背诵。她一直这样学习,也确实靠着超强记忆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季崇理不是这样学习的。

宋唯真为了顺利推行“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计划,在物化生这三门课上观察过季崇理的状态。他的学习状态很散漫,不做课堂笔记,不认真听讲,偶尔还要在下面玩玩手机,困了甚至还要趴着睡一会儿。

课本大概被他翻过几次,在公式和例题那里有些标记,其他的地方空荡一片。

更别说老师留的卷子和练习册,大片都是空白。他动手做的题,也只有几步笔迹锋利的算式,跳跃地根本踩不到得分点,有的直接写了个结果了事,她根本看不懂。

连去英语组时,英语老师徐慧温和地点着他们开玩笑:“你们两个要是中和一下,可要把整个年级组的课任老师都笑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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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匆匆过了,宜城已经入了深秋,宋唯真还没有找出季崇理学习的窍门,期中考试却要来了。

宋唯真也没想到,对于期中考试,池屿居然比她还着急。

“咋办啊,马上考试了,我脑子里还是空的。”池屿盘腿坐在学习的小花坛边,目光苦恼地盯着面前的两人,“鸯鸯肯定会答应的,主要还是你们两个,肯不肯帮兄弟这个忙了。”

“池小岛,临阵磨枪的前提是,你得是杆枪。”宋唯真逗他,“夏夏教你应该足够了,还要我,咳,我们干什么。”

“鸯鸯是全科均衡发展,你们两个是偏科拔高发展,这样的话要是有鸯鸯吃不准的题,你们两个一定会做。”

池屿一脸诚恳,目光直勾勾,“而且你们的目标都是考清华,眼光要放得长远,不能只考虑眼前的期中考,应该深入学习对方的长处和学习方法,不要浪费了老江的一番苦心。”

前阵子江海在班级后面搞了个心愿墙,让所有同学都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目标理想学校,以时时激励自己。大家还在思索的时候,宋唯真第一个上去写了。

她小时候被宋新文带着,去过一次清华大学。宋新文在里面开学术会议,她穿着红色呢子裙,坐在门口打台阶上,看路过的哥哥姐姐步履匆匆,每个人怀里都抱着大部头的书。在那之后,清华就成了她的梦想之一。

最后一笔还没落下,上方却多了只漂亮的手。

少年字迹清俊飘逸,洒脱地写下和她一样的学校。

“想什么呢,到底答不答应啊?期中考我要是倒数,老池能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池屿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季崇理:“随你。”

宋唯真:“那也只能在周末学习,平时放学很晚,你梅阿姨不会放我出来的。”

池屿:“梅姨说的对!小姑娘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样,周末给我补课你和鸯鸯不用骑自行车过来,我和老季去接你们,车接车送,服务周到。”

季崇理:“?”

宋唯真随口道:“不用了,你们怎么送?别说未成年没驾照,自行车连个后座都没有。”

池屿:“焊!明天就去焊!”

季崇理:“???”

第二天一早,池屿哐哐拍着老屋的门,边拍边喊:“走啊老季,去焊自行车后座!”

季崇理顶着一脸还没睡醒的倦怠,眸子黑沉得吓人,“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焊车座了。”

“我的后座可是给鸯鸯焊的,她喜欢粉色,我准备安个粉车座。”池屿自顾自地说,“那你就得接我真哥了。鸯鸯说了,真哥不来她就不来。”

“为了兄弟!”

“……”

老屋的门啪的一声,被狠狠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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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崇理臭着脸,跟池屿去改装了单车。

池屿把从网上找到的图片拿给师傅看,反复强调一定要个颜色一模一样的。另一位师傅年轻些,看着季崇理皱着眉头的样子,嘿嘿笑了:“跟小女朋友吵架了?”

“吵架了还过来安后座,感情不错嘛。”年轻的小师傅拍拍他的车把,“你这车挺帅的,审美好点儿,别和你朋友似的,蓝车配粉色后座。”

季崇理瞟了眼池屿,他还蹲在那儿,跟老师傅比划后座的颜色和款式。

“不是女朋友。”季崇理不自在地揉揉耳朵,随手指了个黑色款式的后座,“就它吧。”

小师傅笑着摆摆手,一脸“我都懂”的促狭。

“等等,”他耳尖有点红,“再装个可拆卸的皮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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