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刀光剑影中,这一声显得格外突兀。

蒙面人的身形都滞了一顺,也就在这一瞬,飞过来的茶壶恰好撞上他刀背,刀锋一歪,险险擦过青年肩膀,只斩落几根发丝。

接着。

“砰!”的一声脆响,茶壶摔碎在地。

蒙面人下意识往边上躲。

青年适时利用这一破绽,突破三人的包围,反击回去。

三人被打乱节奏,且战且退,最后两人受伤跳窗而逃。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三下落水之声,姜僖后颈竖起的汗毛才一根根落下来。

青年提刀立在窗前,一身月华清辉遮不住肃杀之气。

刀尖还在不断往下滴血,须臾便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洼,蜿蜒几道,向周边漫延。

不一会儿功夫,狭小的仓室内,浓郁的血腥味,缭绕鼻端。

忽然。

青年抬步向姜僖走来。

“你……”姜僖往床榻里侧缩了缩,一脸惊讶与张皇,磕磕巴巴问,“你到底是什,什么人?那些蒙面人,又,又是谁?你,你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喊人了!”

青年勾唇一笑,满身的肃杀褪去,只墨般的眸子比窗外夜幕更深沉:“小丫头,原来不是哑巴。如今再遮遮掩掩就没必要了吧。”

他的声音温润似和风,但姜僖听了却直觉要麻烦缠身:“刚才那下准头不错,多谢你仗义相助。”

姜僖悔不刚才。

其实刚刚也就是她遇到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

扔完她就后悔了。

万一蒙面人放弃刺杀目标转而攻击自己,那她也只有乖乖受死的份。

幸好,蒙面人们目标坚定。

也庆幸,青年终究技高一筹。

要不然,她刚来第二天就挂了,比原书的恶毒女配死得都早,岂不是太冤枉,太倒霉了。

姜僖只捡了表层的感谢听,于是摆手剪短回答:“客气。”

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青年挑眉,神色了然却仍继续道:“在下想……”

没等他再多吐一个字,姜僖急忙打断:“举手之劳,不足为虑。我乏了,兄台自便。”

青年哼笑两声,只拿了沉幽幽的眸子盯住姜僖。

静默无言。

无形的压迫感一点点堆积。

半晌后。

姜僖懊丧扶额,有气无力问道:“你想如何?”

青年言行气质都不像亡命之徒,她猜他多半是碰上仇家了。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成拖累已是万幸,实在想不出这人到底想干嘛。

青年倚窗而坐,自怀里掏出一方雪白帕子,边仔细擦拭刀身,边漫不经心回她:“救你。”

姜僖愣住,这人刚才说什么?

救她?

难道麻烦缠身的人不是他自己么?

“有麻烦的是你。”姜僖客气提醒,话虽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危言耸听那一套在她这里不好使。

青年挑了挑修长隽眉,好心提醒道:“现在,你也有了。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话毕,他意有所指地斜了眼窗外。

水流的潺潺声在耳侧连绵不绝。

姜僖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会儿,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你连累我?”虽然用的疑问口气,但她表情已经相当笃定。

莫名被连累,莫名要逃亡。

她,简直,太,倒霉了!

她还没做恶毒女配呢,小命就危在旦夕了?!

青年不甚在意点头,牵唇笑道:“所以我护你进京。”

姜僖紧抿唇线,沉默不语。

她在分析利弊。

这人来历不明,善恶难辨,又被一群蒙面人追杀,跟他同程,一路上的危险难料。

可万一真如这人所言,他的仇家把自己归为同伙,而毫无自保能力的自己,下场一目了然。

“纠结”俩字写在了小丫头的脸上。

青年也不催促,把殷红的帕子丢在一旁,举起手里的刀,借着皎白月光,另一只手细细摩挲刀身。

刀锋寒芒流转。

姜僖的心瞬间像是埋进雪堆,一点点凉透。

不对!

姜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青年完全可以丢下自己一走了之,可为何偏要带上自己呢?良心难安?

姜僖半信半疑。

说不定他还有其他更深的图谋。

“你到底要如何?”姜僖坐直身,喝了口床头的隔夜茶,压压还惊魂不定的心。

问清他的打算,她才好决定要不要与之同行。

青年收刀入鞘,揽月而笑:“他们自东南追杀我至此,我虽可自保,但也甩不脱他们。”

“他们知我一路独来独往,定想不到我会与你假作兄弟同行。如此自可避过他们搜索。”

“宵小鼠辈,不敢肆意妄为惊动官府。一路上,尚算安全。”

一派风轻云淡,轻松写意。

“尚算?几分成算?”姜僖面无表情追问。

青年眉梢轻扬,似是而非答道:“不还有我呢。”

“……”姜僖腹诽,要是没你这大爷,也就没今天这桩糟心事了。

对她脸上隐晦的“嫌弃”俩字,青年也不恼,而是笑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他明知自己女儿身份却还是叫“小兄弟”,摆明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要和他同路了。

姜僖欲哭无泪。

清冷月色下,青年俊逸的脸上覆了层薄纱,更添几分清绝气度。

转脸,他对姜僖似有若有地勾了勾唇,温声重复道:“小兄弟?”

心下稍稍绷紧,姜僖认命似答道:“我姓姜,单名一个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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