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的气温骤降,沈芸姝的房间里已经添上了炭火,可是才熏了一日,第二日又热得让人穿薄衫。这天气反复的让人无语。
沈芸姝吃完饭就拿着书看,外面的鹦鹉和八哥也挪了窝,放到了小书房里养着。
善画进来送茶水的时候,就看沈芸姝揣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一副谁也无法闯入她的世界的模样。
善画纳闷的不行,之前她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书小姐都不喜欢,但是近日不知怎么十分沉迷,有时候连账本都不看了。
曾经的沈芸姝以挣钱为头等大事,现在的沈芸姝以看话本子为首要之事,真是让善画摸不着头脑。合着这话本子好看到挣钱都不重要了呗?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这像是貔貅一般的小姐停下挣钱的脚步。
善画隐约觉着她和世子爷吵架了,只是自己没敢开口问。
及笄礼那天下午,沈芸姝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她们一众女眷叫着去打马吊,她都兴致缺缺。以往这种挣钱的场子,她家小姐可是无往不利啊!那日居然闷在旁边看牌看了一下午。
善画收拾完了屋子,然后站在一边东望望西看看,沈芸姝又看完了一本话本子,伸了个懒腰,她便上前去给沈芸姝捏捏肩。
“这本好无聊,你不用看了。”沈芸姝打了个哈欠,外头日上三竿,等会儿就要用午饭了,她眯着眼睛望了望院子。
这些日子有点清闲,女红也不想做,账本也不想看。
这段时间没下雨,院子里头那棵“许愿树”每天都有人浇水,但是沈芸姝心里知道这树是活不过来了。严少司那厮只是拿棵枯树来哄自己开心罢了。
许愿树上的红色绸带随风飘动,那大红绸子醒目的很,刺得沈芸姝眼睛晃。
“去叫人把那棵树给我挪到外院去,弄棵枯树放在我院子里像什么话!”
善画应下,但只走了个过场。她现在是摸清楚小姐的意思了,世子爷送的东西都不合小姐的心意,但是吧,合不合心意这件事得看送礼人的表现。世子今日要是登门来负荆请罪了,那这棵树挪完了还得再挪回来。
屋内买的话本子看完了,沈芸姝也看不下其他的书,心里郁闷。这几日她从沈夫人那里得知严少司和那定安侯府的嫡长子混迹在一处,跑去五千营当兵去了。沈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还觉得严少司颇有魄力。原本王妃为他向皇上要了个闲差,但没想到他自己先找好了路子。
在五千营里半个月轮休一次,王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想去军营里待着,还是单纯的想要躲她,以防自己被张罗相亲。
这也是沈芸姝心情不好的一个点。
上次把她惹生气了,都没将她哄好就拍拍屁股躲军营里去了,真是越想越生气。
“小姐,明日上香穿的衣裳您想熏什么香?”
沈芸姝思忖了一下,“上次半面妆送来的沉香还有吗?有的话就熏那个吧。”
善画心下纳闷,小姐一直嫌半面妆送来孝敬她的香料过于名贵,不适合她的身份,怎么今日想用了呢?
不过那香确实好,闻了叫人沉心静气的。
“说起来小姐,您上次及笄礼不是很多小姐在许愿树下许愿了吗。刚刚听翠儿她们聊天说,真有人愿望实现了!”
沈芸姝蹙了下眉,“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怕不是赶巧了。”
“那不一定,您忘了你小时候炖了池塘里的锦鲤给少爷喝,少爷到现在都在走霉运呢!万一这树里真的有精灵呢?要是触了人家的眉头,天天让小姐您倒霉怎么办?”
“啧,走霉运又不是没财运。”说着想想也是,“那算了吧,那树就不要动了。”
善画含笑地应了。
翌日一早,沈芸姝穿好衣裳洗漱完后去沈夫人的院子里。沈夫人也起身了,手上正拿着一串碧绿珠子盘着,见沈芸姝进来,招了招手。
“这串手持怎么样?好不好看?”
沈芸姝接过瞧了瞧,她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但也知道翡翠越透水头越足说明成色越好。这串珠子每一颗都透得发绿,肉眼几乎看不见其他的杂质,也没有发棉的地方。这成色是上等的帝王绿啊!
沈芸姝掂量着,自己的手上拿着不知道几个一千两,也格外小心翼翼起来。
“母亲这是从哪得的这么好的东西?”
沈夫人哈哈一笑,“严小子不是送了你一棵许愿树吗?我也叫丫鬟偷偷地给我投了个纸条,没成想今早丫鬟给我收拾床铺的时候从枕头下翻出来的。你这树可真是灵验,你得好好供着!”
沈芸姝手一僵,将珠子还给沈夫人,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这珠子来历不明,就算真的是精灵显灵,它又不能平空变出东西,怕不是挪了旁人家的库房!
一想到此处,沈芸姝心都颤了一下。
别不是有人借许愿树来坑害她一家子。
“娘,这东西过于贵重,您可要收好了,不要叫旁人看了去,然后起了贼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宝贝的不行,将珠子捏在手心里捻了捻。
“算了,这物确实来历不明。玉石讲究缘分,我和它的缘分是我强求来的,终有分开的一日,你拿去放进库房的箱子里去吧。免得叫我看了难过。”
沈芸姝应了一声,眼看着丫鬟们将饭食端入房内。沈芸姝居然看见了鸽子汤!
“娘,今日不是要去礼佛烧香吗?”
沈夫人摆摆手,“心诚则灵,不用拘泥于俗礼。我平日里的香火钱又没少给,菩萨和佛祖不会怪我多吃一顿肉的。”
......
沈芸姝坐下默默喝粥,她娘一边自己喝着鸽子汤,一边说:“你及笄礼过了,也要减减肥了,你看看你的脸,再看看别的丫头的脸,十五岁早就退肉了,怎么脸上还肉乎乎的,看上去太小了。这样不行。”
......
沈芸姝最后只喝了半碗粥就跟着沈夫人上了马车,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城外。
沈夫人常去的寺院在城外,名叫天凉寺。沈芸姝从小生活在京城,这寺院十分闻名,也就没有奇怪过这寺院的名字。倒是听过不少人吐槽这寺院的名字,“天凉寺”,凉谁呢?
不过寺院并没有因为名字而真的凉掉。
今日是十五,上香的人络绎不绝。马车停在山下,沈芸姝和沈夫人下车。寺庙建在山中,并不高,上去需要步行。
沈芸姝的脚程还算可以,爬上去也不觉得吃力,顶多是回家后会觉得累,到时让善画给她锤锤就好。
没成想,上了山后,在寺院门口的凉亭处碰上了严少司和他娘。
王妃正拿着帕子擦头,她满头的珠钗,看着都让人觉得脖子疼。身上穿的华服料子都挺厚实,不仅闷热还很沉重。难为她穿成这样来爬山烧香。
严少司倒是穿着一身骑装,长发束冠,十分精神。他看见沈芸姝冲她挑了下眉头,沈芸姝避开了,走到王妃面前给她行礼。
“哎呀!居然这么巧可以遇到你们呢!”王妃喜不自禁得对沈芸姝招手,沈芸姝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
她也不戳穿王妃,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有备而来”,还不停地和沈夫人眉眼传信,沈芸姝就是再瞎也看得出来今日礼佛烧香一事两人私下早就约好了。严少司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王妃的手笔了。
上次吃饭的时候沈夫人和王妃就有意撮合他们两个,那时候沈芸姝对严少司的情感还懵懵懂懂,听到那样的话只会害羞和不知所措,现在却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了。再看沈夫人和王妃两人私下的互动,沈芸姝居然生出了一种她们三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认同感。
时间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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