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国子监的学生,都要从《五经》开始学起。

姜毓彤和元晟走进学堂,找了两张靠近的空课桌,把东西放下,四下环顾。堂上教《五经》的许博士也已经坐定,见下面坐着的元晟,有些惊讶,却本着国子监博士的素养,定下神翻开书本。

孽缘啊,孽缘。

许博士原先在秦王府教过两年元晟,那大概是他六、七岁的时候吧。说起来是元晟的先生,其实是给他其他的师傅做助教。那时候的元晟一开始还是个聪明好学的好苗子,连着几个师傅都夸他日后必能成大器,接秦王衣钵。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之间这孩子就跟找了魔一样,天天想尽办法溜出去玩,师傅交代的功课没有一样是做了的。秦王妃在家气得爬不起来床,秦王也每日训斥,就是不见效果。于是,许博士一气之下就辞了这差事,后来被秦王推荐给了国子监祭酒张阶,之后就留在国子监,从学正做到了博士。

如今这贪玩的孩子竟进了国子监当他的弟子,真不知是福是祸。

元晟也认出了许博士,他轻轻戳了戳姜毓彤胳膊:“台上那位,是许先生。我小时候,他教过我。迂腐的老头儿一个,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个从八品博士,想来跟朝堂没什么关联。”

“嗯,”姜毓彤点点头,“如果他是东宫的人,大概早就平步青云了。可国子监这么多先生和学生,一个个筛查太费时间了,你可知道什么门路,可以查学生的典籍?”

“典簿厅啊。“元晟道,”国子监的典簿厅,收着所有学生的学籍。可要进去查看,不太容易。学生是不允许进入的,就算是先生要进去查看,也得取得祭酒的手令。“

”那这算什么门路?“

”哎,别着急啊。“元晟眉头一挑,像是成竹在胸,”就是这么巧,那位典簿啊,在下认识。“

”那就是说,我们能进去看学籍了?“

”这。。。倒也不是。那位典簿吧,性格有些古板,怕不会让我们进去。可国子监所有学生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是一清二楚,我们可以直接去问他。“

姜毓彤嗤笑一声。这元晟,有话不会直说,就会故弄玄虚,真是话本听多了。

台上的许博士清了清嗓子,示意课堂开始。学生们都翻开书本,跟着他摇头晃脑。今天的课程是《大学》,对姜毓彤来说算是生疏。她虽然小时候也和姜毓秀一起请过先生上过课,可随着她渐渐长大,父亲愈发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所以最终只留了绣娘教她一些绣活。庆幸的是,她虽然只读过《弟子规》《女德》这些入门的书,字倒是因为读话本而认得不少,跟京城其他小姐相比,也不逊色。

可国子监的书,对她来说就显得吃力了。好在,她也不是真的来读书的。

———

下了堂,学生们都开始往饭堂走。

饭堂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学生们课间也没什么活动,互通京城内大小轶事算是比较有趣的一桩。

姜毓彤跟着元晟,在其他学生的避让中早早就领到了午餐,坐在国子监饭堂主桌的主位上。

刚一坐定,学生们就争相凑上来,要与小王爷同桌吃饭,顺道一个个地介绍自己身家背景,表达一下愿与小王爷同行,为小王爷效犬马之劳的决心。

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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