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琤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但当他认真去回想时,却像是站在岸边去捞不小心掉进海里的珍珠,怎么也想不起。

看着病床上晏钦还有哭得愈发伤心的趋势,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刻,他确实有些信了晏钦的话。

他真的失忆了。

毕竟结婚七年,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

哪怕是最委屈时,也不过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跑到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不跟他说一句话。

何时这样排斥过他。

虽然搞不清缘由,但晏钦毕竟刚醒,顾琤也不敢让他一直哭下去,连忙试着安抚。

然而效果反而更差,晏钦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直让他出去,似乎很不愿意看见他。

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顾琤又不放心。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晏竹走了进来。

晏钦一看见晏竹,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姐。”

晏竹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询问道:“怎么了?我就离开了一会儿,这是怎么了?”

晏钦哭得太狠,加上胸口有伤,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让他……出去。”

晏竹一听,也没问缘由,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将顾琤轰了出去。

顾琤看着眼前骤然被合上的门,下意识抬手想去推开,然而刚碰到门,却又停住,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垂在腿侧的手指不断收紧,掌心的手帕皱成了一片。

心底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并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是在听到晏钦出了车祸那一刻起出现。

而且他有预感,这种感觉一旦出现,便不会再消散了。

-

病房内,晏竹抽了纸给他的眼泪擦干,一边擦一边问道:“到底怎么了?顾琤气你了?”

“没有。”晏钦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神情依旧恹恹的。

晏竹看着他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有什么话你还不能和我说了?”

晏钦似乎不愿意再说这件事,头侧到了一边。

晏竹见状,也不好再逼他,轻轻拍着他的被子,哄小孩儿一样试图哄他入睡。

病房一时间倒安静了下来。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晏钦却又把头转了过来,“姐。”

“怎么了?”

“出院后,我能不能跟你回家?”

-

之后的日子里,晏钦再也没有见到过顾琤。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当初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晏竹虽然有些疑惑。但晏钦能明显感觉到,晏竹并不喜欢顾琤,因此连原因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晏钦都没再见过顾琤的身影。

不过这样也好,当初顾琤来看他,大概也是因为要做好面子工程。

如今这样,两人都落得轻松。

不知是不是因为差点死过一回的缘故,晏钦觉得自己看开了许多。

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他和顾琤的关系。

即使想到这些,也不再觉得难过。

这一个月的院他也没白住,每日躺在病床上除了发呆,就是想他今后的路。

如今看来,离婚无论是对他还是顾琤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打算出院后先回家住一段时间,然后以感情不和为由提出离婚。

到时候顾琤肯定会顺势拿出他们的离婚协议书,然后大家一拍即合,去把婚离了。

等婚姻一解除,从此天高任鸟飞,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了。

他要去游遍祖国大好河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打定了注意,晏钦便安心地住起了院,每日格外配合。

终于,在入院整一个月的时候,被医生通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彼时晏钦正在吃饭,闻言高兴得多吃了一碗。

再不出院,他都要在医院憋死了。

因为太过激动,第二天五点他便醒了,见时间还早,干脆坐起来收拾东西。

晏竹一过来,就见晏钦抱着收拾好的包坐在病床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晏竹无奈地笑了笑,把带来的饭放到他面前,让他吃早饭,自己则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晏钦为了打发时间,随便找了个电影。

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时,病房的门突然响了。

晏钦还以为是晏竹办好了手续,立刻点了暂停,抬头问道:“好了……”

然而等他看清不远处站着的人,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

“你怎么来了?”

顾琤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失落,抬步向他走了过来。

此时的顾琤和上次他刚醒的时候不同。一身笔挺的西装熨合地贴在他的身上,面上也没了那日颓败的神色,一如往日般矜贵自持。

但和以前不同的时,从进来的起,他的眼神便落在了晏钦的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晏钦有些不适应地转过了头去。

然后就听顾琤回道:“听医生说你今天出院,我来接你回去。”

晏钦闻言,一时竟有些茫然,“回哪儿去?”

“回家。”顾琤一字一句地回道。

晏钦听得满头问号。

他们不是都离了,还回什么家?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离婚的事儿还没传出去,因此在别人的眼中,他们还是夫妻。

若是顾琤这个时候对他不闻不问,那才是真的不合适。

这么一想,晏钦也就明白了他的目的,知道不过是个面子工程而已。

于是十分配合地说道:“不好意思顾先生,我还是没把你想起来,这个时候跟你回去确实不太合适,所以我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没想到顾琤却回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而且医生说,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你恢复记忆。”

晏钦没想到自己给了他台阶,他居然不往下下,干脆直接挑明。

于是他叹了口气,垂下头,作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其实住院这段时间我都问过我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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