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抿,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他头上戴着的束发冠上有块剔透小巧的玉石,仔细一瞧,就连帮助固定发髻的短簪,看起来也是由一块上好美玉打磨而成的。
鹿阮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也确实称得上端正有礼、温润如玉。
还在现代时,鹿阮就对母亲这两个字没什么概念,她的母亲体质弱,怀她的时候就很艰难,生她的时候更是遇上难产,所以她人生短短的三十五年里,很遗憾的没有母亲参与进来。大概父亲也惧怕美好回忆勾起的难过,因此她的家里没有关于母亲的照片,所有对母亲浅薄的了解,都是通过父亲以讲睡前故事的方式一带而过讲给她的……
鹿阮实在是没想到,在现代缺失的遗憾,老天爷居然会在她死后重生到古代给她补全。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太大了,鹿阮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却不错珠的盯着她“失去”又“得到”的父亲。即使发型变了,穿戴的服饰变了,所处的时空变了,鹿阮也还是能认出她的爸爸、她的父亲。
那抱着她的美妇,就是她现代没有缘分相见相伴的母亲吗?
没等鹿阮想清楚现在遇到的母亲有没有可能就是她妈妈,内室里因为许久无人说话,气氛变得略微有点诡异。
“咳,”鹿太师不太理解自家宝贝女儿脸上出现的复杂表情,但见粉雕玉琢的女儿灵动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满满当当的眷恋和依赖,鹿太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宝贝女儿给看化了。“来,为父好好抱一抱咱们的小宝贝!”
话是对着鹿夫人说的,鹿夫人自然是笑着把怀里的鹿阮移送到鹿太师的怀里,还伸手帮着自己的夫君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
“我今儿个也是头一回从奶娘手里抱了这孩子,本以为我抱孩子的动作就够生疏的了,没想到真正的木头在这儿!”
鹿夫人看着鹿太师僵直的胳膊和似乎动都不会动的姿势,噗嗤一笑,毫不留情的开口调侃他,鹿太师好脾气又无奈的看了自己夫人一眼,语气里不可避免的惊叹:“竟然这么小,还这么软,这样软的一小团竟是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是我俩血脉的延续!”
“什么一小团!又不是兔崽子猫崽子……”
鹿太师听着夫人娇嗔的话摇头失笑,随即又满眼温柔的看向床上强打精神仍难掩虚弱的女人,他沉默一瞬,情真意切的呢喃:“夫人委实辛苦……”
“说什么呢?打量我坐的离你远了点,该不是说我坏话了罢?”
“岂敢岂敢,”鹿太师感受着怀里那团温热,自打如愿以偿的抱上孩子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他故作思索的跟夫人商量:“咱们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你说孩子叫什么好呢?”
“呸,”鹿夫人轻轻推了丈夫一把,被推的鹿太师条件反射的急忙侧了侧身子,免得怀里的宝贝女儿惨遭“池鱼之灾”。鹿夫人又瞪了鹿太师一眼,可她瞪的这一眼却是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丝毫没有震慑力可言:“我还怀着她时,你整日在那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你来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我如若想出来个好听的字儿,你是依我还是不依我?”
“那自然是……”鹿太师脸上并没有被拆穿心思的羞赧,只纵容的看着自家夫人:“自然是依你的!”
“哼!”就算知道丈夫单独跟她一起时惯会“花言巧语”哄着她,她依旧被顺的没什么脾气,夫妻两人相处不就是这个样儿吗?但即使有丈夫金口玉言在前,鹿夫人也不忍心让丈夫多日来的心血白白空耗浪费:“倒是会哄我,你时不时钻书房那几日想出的字,肯定有如今想用上的,这孩子的名儿,还是你去选罢!”
“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夫人!”
鹿太师哈哈一笑,低头往怀里看去,正好跟睁着眼睛仿佛听两人说话听得津津有味的鹿阮对上了视线。鹿太师一时兴起,逗弄着怀里的鹿阮又轻轻掂了掂,问道:“又轻又软,为父给宝贝女儿起名,就起单名一个"阮"字,可好?”
鹿软?鹿阮?
鹿阮被老父亲随意的起名态度给震惊了,莫非上一世在现代,她爸也是这么给她起的名?!没等鹿阮费劲的表达她的不满意,半靠着床的鹿夫人先皱起了眉:“可不能胡说,哪有这般随意便定下来的名儿呢?又软又轻叫鹿软,你怎么不说又软又轻叫鹿轻呢!”
“哈哈!"轻"字不好,堂堂太师的女儿,怎可"轻"?那得是重金难换的宝贝才对!”
“那你还给你女儿起个随随便便的"软"……”
“此"阮"非彼"软",岂不闻"天籁之音出竹山,阮咸无端三四弦",这世间赞"阮"的名家不知凡几,夫人,依我看,咱们女儿取"阮"字为名再好不过!”
鹿夫人已经被鹿太师的解释给说服,何况“鹿阮”两字读出来也的确好听:“好啊,那就叫"鹿阮"吧!”
“还是夫人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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