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又笑了一下,然后才坐回沙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祝珣总觉得她刚才是故意的。
而现在——有些满意。
我什么时候会阅读别人的情绪了?
许欣和阿红并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因此祝珣坐到了沙发转角,看到她们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方盒子。
阿红打开黑盒子,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粉末。
“准备好了么?”她问:“把这个东西弄到手真是费了我不少工夫。”
许欣点头,她的手拂过粉末,那些灰白色物质很快就融入到了她的身体中。
接着,许欣的身影消失。
“想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吗?”阿红露出漫不经心的笑,红唇勾起,黑色的眼睛凝视祝珣。
那种黑色过于深邃,甚至有些妖异。祝珣这才发现,阿红好像是重瞳。
她笑吟吟的样子像是把一粒饵挂在好奇的鱼儿面前,左摇右晃。虽然祝珣不是鱼,但还是很愿意配合她。
“想。”
“那待会儿答应我一个要求。”
没等祝珣问出到底什么要求,“跟我来,”阿红微凉的手抓紧祝珣的手腕,她走进衣柜,手中的刀在空中一划。
无数纠缠的黑色细线被刀刃的光斩断,阿红道:“进去吧。”
面前出现一条黑色的甬道,对面是阁楼密室。
祝珣向内迈了一步,突然想起自己对眼珠们说的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和现在的环境格外搭配,逼仄的墙壁和浓郁的黑暗包围两人,阿红离得很近,祝珣能闻见她发丝间传来的香味,不是女性常用的或淡雅或浓烈的花香,而是草木香气中夹杂着一丝冰冷的铁锈味。
让人联想到冰冷的雨夜里,埋在荒山上的一把染血的刀,或者是黑暗本身。
留给祝珣遐想的时间很短,阿红的手在他背后一推,他看见许欣就站在密室里,一个令他十分熟悉的位置。
胡嘉曾经埋尸的地方,也是他最后身死的地方。
阁楼的地面很矮,祝珣和胡大山都不能站直,但这对许欣不是问题,她的腰部以下都在地板中,俯身,将手掌贴在地面上。
“胡嘉。”她轻声道。
“胡嘉……”
许欣叫了两三声之后,地面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灰影,看不清五官,但许欣已经很笃定地道:“你来了。”
灰影身上涌现出如有实质的恐惧,它剧烈挣扎着。
许欣如同猫捉老鼠一样,折断它的手腕和脚腕,剜去膝盖,她的身边升起很多道锋利的水泥墙,上面布满锐刺,形成了一座囚笼。
被折断四肢的灰影无法站立起来,只能在囚笼中艰难地蠕动、爬行,像一只卑劣的虫子。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只会吸血的寄生虫,现在只是回归了灵魂的本态。
祝珣心中冒出冷漠的想法,他和阿红像两个没事人一样,旁观着灵魂的哀嚎。
微凉的鼻息打在颈侧,阿红低声道:“她原本进不来这间阁楼。”
杀死她的人将尸骨留在阁楼里,纵使她心中恨意滔天,也无法进入同样被“死亡”与“怨恨”笼罩的另一片领域,最多只能将祝珣和刘大山送进自己的记忆里。
但现在,别说是尸骨,就连骨灰都被祝珣和刘大山给刨出来了。
“她应该谢谢你。”阿红的声音令祝珣耳朵有点痒。
“说什么谢不谢的……”他表面大方地回答,心里则想,唉,大锤一百,小锤八十还没有兑现呢。
阿红像是看透他的想法,眼睛一弯:“会有的。”
这时,阁楼中原本只剩下哀嚎的灰影身上突然爆出一道光,随后它的神情渐渐呆滞,蜷缩下来一动不动地待在角落。
许欣看了一眼,随手将它锁在水泥囚笼中。
“跑了。”
阿红能看出被锁住的灰影只是本体的一部分,就像壁虎断尾逃生一样。
她道:“我和你说过的,像他这么懦弱胆小又自私卑劣的人,怎么会甘心就这么死掉呢? ”
“还好,我也早有准备。”
她对祝珣说:“答应我的要求,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祝珣退出游戏的时候,刘大山还在摆弄他那块破牌子。
“接到客了吗?”祝珣问他。
“没……呸、呸!”刘大山不满:“我这是正经的电瓶电动车维修,被你一说跟红袖招似的。”
相处得久了就能发现,祝珣的性格里有一些恶劣的部分,和他清风朗月的外表十分不相符。
“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刘大山嘟囔。
他扭头一看,祝珣带进游戏的行李已经全部消失了,小声问他:“能住?”
“能住。”
“那今天不用再玩什么游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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