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简宁问陶叔叔的病情如何。
简爸握着方向盘,说没什么大碍,联系了医院的几个内科医生,明天去复查。
简宁放下心来,想起饭桌上的事,不禁埋怨:“妈,我和陶江真是幼儿园同学?”
“是啊,这还能有假。”简妈不以为意,“你小时候打过的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不记得也正常。”
“......”
简宁今天真是把脸都丢光了,妈妈也不向着她,将她的糗事抖落了个遍,以后再也不能说自己喜欢被大人带去聚餐了,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到底会说出多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丑事。
第二天去学校,简宁还带着刚开学的热情和新奇。
上物理课前,她还特意预习了下一节内容,却不料,杨老师先出了几道复习题,点同学去黑板上写解题过程。
简宁尽可能地缩头藏尾,仍不幸地被抽中,上讲台时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被老师叫上讲台去写题,明明在台下可以提笔如神,一旦去了讲台,脑子像被蒙了一层浆糊,转都转不动。
果不其然,简宁照例写一个解字,然后出神地看着苍劲有力的粉笔字,呆滞地扫过题眼,对题目的信息懵懵懂懂。
简宁眼前一黑,为什么自己不能晕倒在讲台,这样就算没做出来,也不是因为不会做。
可惜,她的身体状况好极了。
总不能赖在讲台上吧。
什么情况下能将物体看作质点?简宁凭借微弱的印象,硬着头皮写下几个字。
“谁来帮简宁解这道题?”杨老师看她僵在台上,打算发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精神。
“我!”一道尖锐女声。
简宁心猛然一跳,她朝台下看去。
是徐京琼。
她有这么好心?不阴阳怪气已经谢天谢地了,让她来还不如不帮。
徐京琼的确没安什么好心。
只见她拾起讲桌上的粉笔,把简宁挤到一边,然后几下挥舞,把答案写了上去。
走下讲台的前一秒,徐京琼斜睨着简宁,嘲讽地挑衅一笑。
简宁灰溜溜地回了座位,朝徐京琼高高扬起的后脑勺切齿拊心。
明明二人交集不多,她却偏偏和自己对着干,从第一次见面就充满敌意。
简宁想不通,徐京琼和她的矛盾从何而来。
如果只是因为上次简宁没告诉她成绩,那徐京琼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个在班里树敌。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下课前,杨老师点名让简宁去他办公室一趟。
完了!被班主任盯上了。
简宁心虚地跟在老师背后,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解释。
进办公室后,杨老师从暖壶里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吹着热气,“简宁啊,老师知道你可能基础差点,但还是希望你能学会笨鸟先飞。”
“就比如今天这个知识点,如果你复习到位。一定能答出来。”
简宁不喜欢笨鸟先飞这个词,于是据理力争:“老师,我上台容易紧张,一时没想起来。”说完,为证明自己学习用功,又补充道:“我昨天也预习了今天的上课内容。”
杨老师笑了:“学习啊,不仅要往前看,还要学会往后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
“老师,我来交作业。”陶江抱着一摞作业,走进办公室。
“嗯,放边上吧。”杨老师指着自己办公桌,继续教育简宁,“简宁,父母花钱把你送来读书也不容易,要珍惜机会,回报他们啊。”
“今天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答出来,以后的知识难多了,你该怎么办?”
简宁无地自容极了,不仅是因为杨老师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果办公室只有两个人,那她只会觉得难受,如果再多一个人在场,那这种感受便多了一层难堪。如果这个人还是认识的人,就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眼瞅着陶江还没走,这些话他肯定听到了,以前她在八中做好学生的时候,对学习不用功的人总带有偏见,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末流学生。
陶江也不认识她似的,从进门就没看过她,更不论打招呼了。
果然,在老师面前,优等生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和不同阶级的人形同陌路,最好互不相识。
简宁内心一阵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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