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生并不意外。

他的眼神平静,回头道:“你来了?”

“很不希望看到我吗?”陈休双手往后一拢,摘下斗篷的同时歪了下头,“很可惜,不能让你如愿呢。”

夜色深沉,月光微弱,皎白的光线恰到好处地落到陈休脸上,那张和陈舟和如出一辙的脸做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陈维生一眼就能分辨。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然……”陈维生言语艰涩,当着周远桥的面再次见到“死去”多年的小儿子,他心里五味杂陈。

“很意外我还活着吗?”陈休的脸色突然冷淡下来,不像不高兴,仿佛只是懒得和陈维生虚与委蛇,连表情都吝啬给他,“也是,陈局要我死,我哪里该活。”

陈维生其实现在心里很乱。

冷不丁听陈休云淡风轻地提起那些陈年旧事,他脑子里嗡鸣一声,炸开了。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的事是陈维生对自己,永永远远的无法原谅,也是他打算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休儿,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么简单,我和你妈妈都没有想要放弃你,我们……”陈维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解释道,“我当年年轻气盛,做事冲动又不会表达……”

“你能闭嘴吗?安全局里浸淫久了,说话都变得这么假惺惺的?”陈休忍不住皱起眉,桃花眼半眯着,“陈维生,不要再粉饰你自己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虚荣心重的凤凰男,你自己回头看看你是怎么坐上局长的高位的,没有周将军女婿的名号,你连排上号的资格都没有,做了指挥官你还不满意,终于熬死了姓周的老头,让安全局变成了你陈维生的一言堂,慢慢架空周远桥,解散她的亲卫,封锁她的耳目,让她怀着身孕拎枪救人,最后感染了尸毒,后半辈子从一个女将军变成废人,这还不算完,你摆弄那点装模作样的深情,用周远桥做借口,和雇佣兵做交易,为了点可笑的名声和你的虚荣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谁都没你心狠啊陈维生。”

他每说一个字,陈维生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说完,陈维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恐怖的地步。

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难以辩驳。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真的没有想放弃你,我以为你是陈舟和……”陈维生喃喃道。

“不管你怎么以为怎么解释,事情都发生了不是吗?”陈休的语气慢下来,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你应该明白,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所以你转投了雇佣兵团?”陈维生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每说一句都像石子滚过声带,“你在帮他们做事?”

陈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失笑道:“不是我在帮他们,而是……你在帮我。”

陈维生一时没听懂,习惯性地皱起眉。

见他转身要走,陈维生心里危机感更重:“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可惜我不会告诉你。”陈休停下,微微侧头,笑容玩味,“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安全局和那些难民的生死不感兴趣,你们的命牌我早就安排好了,乖乖的,按照我的计划走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陈维生仔细咀嚼了一遍他的话,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可怖的念头。

他遍体生寒:“你见过陈舟和了?”

陈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背对着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迈进黑暗。

陈维生准备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一阵风吹过,树林簌簌作响,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陈维生闭了闭眼。

*

天光大亮,谢瑰和齐铭几乎都一夜未眠,脸上都挂了不易察觉的疲惫。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两人总结的线索。

“……我一开始不太理解这个难民营为什么会被雇佣兵盯上,直到昨晚走完全程。”齐铭点了点他粗略画出的地图,“你看它这个地形,规模不算最大,但胜在位置很深,前后都有树林,高度也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最关键的是,这里用来豢养丧尸,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谢瑰昨晚人昏昏沉沉的,复述霍原的话时也言简意赅,现在想来,其中还有不少关键信息。

“他昨天提供给我们的信息点有三个,一是安全局的内部确实出了内鬼,并且他还位高权重,在安全局有一定的说话分量,”谢瑰琢磨了下,“霍原应该是近期才和那个人联系上的,你看他之前,从两年前吃了次败仗以后基本就没掀起什么水花,如果不是没人可用,陈局应该不会想到他,所以霍原叛变的节点,应该就在雇佣并攻击难民营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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