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陈舟和按住准备瞄准的楚娃,低声令道,“你看他脖子上。”

楚娃眯眼看去。

丧尸的半边身子被转角的杂物挡着,偏头才能看见,他的脖子上拴了一根细小的铁链。铁链很长,以他们的角度看不见另一头。

丧尸不安分地扭动抽搐,铁链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

“我们被发现了吗?”楚娃问道。

“不是,”陈舟和给她做手势示意先离开这里,等二人出了巷子,才说,“那是雇佣兵的眼线。”

“拿丧尸做眼线?”楚娃惊呼,“他们能交流吗?”

“他们不需要交流,丧尸脖子上那个铁链是能监测它体内的激素水平的,丧尸看见人就会兴奋,铁环背后的数据值就会升高,背后的人就能知道哪里有人经过。”陈舟和解释。

“靠!那我们不是暴露了?”楚娃先愣住,随即觉得不对,“刚刚怎么没有人来抓我们?”

“这个激素监测的仪器我只在安全局的医疗营看见过,目前还没投入使用,”陈舟和想到什么,呼了口气,“我估计雇佣兵也是第一次用,下次估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安全局的仪器?楚娃脸色僵住,看向陈舟和想要一个解释,却见他别过了头,已经开始检查地上的痕迹了。

因为年久,C镇的青石砖起了裂痕,沟壑之间满是泥土和野草。陈舟和半蹲下,拨弄着草根。

泥土微微湿润,草被压得直不起来,陈舟和估摸了一下,经过这条路的雇佣兵的人数应该在五到六人之间,恰好一只小分队。

“队长,我们还要继续走吗?”楚娃问道。

街上太安静了,心里的不安交织着紧张,让楚娃有些焦灼,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惊得一缩。

“不了,先回去,”陈舟和起身,拍拍手上的泥,深色的瞳孔在比阴天的天空还要深沉几份,“先让祝甸给我们画一份地图,C镇的地形他比我们熟悉。雇佣兵的人数战力远在我们之上,在援兵来之前,我们必须把精力花在刀刃上。”

楚娃默了默,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安全局的方向。

他们真的能等到援兵吗?

*

陈维生受伤,这在安全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人心惶惶,底下骚乱不止。

“怎么样了?”

谢瑰一行人守在门外,尤恕主刀,给陈维生动手术,一见里面有动静,忙凑上去问道。

“情况很不乐观,”尤恕的脸色很难看,手上袖口都是血,“身上其他伤口还好说,左臂被压得太严重,恐怕……”

他身边跟着一位穿无菌服的男人,全套武装看不清脸,谢瑰定睛两秒,微皱了皱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

“那怎么办?”齐铭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道,“总得把命保住吧。”

“我来也是想问问你们,你们现在能联系上陈队吗?”尤恕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谢瑰,“陈局的情况,他作为家属,总要通知一声。”

众人静默。

“他在出任务,来不了,”谢瑰淡漠地开口,“麻烦尤医生了。”

“应该的,这是我的责任。”尤恕点点头。

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谢瑰一行就在门口等了多久。

末世的气候变化异常,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一个没注意,天气就泛了寒,即使是特殊材质的作战服穿着,人都会觉得凉。

陈维生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在昏迷,几处大伤被绷带缠着,脸上也有细小的伤口,左肩往下空荡荡的,看得人心里一惊。

医疗点有特殊人员照顾,他们留下来也没用。齐铭年幼丧父,又是陈维生一手提拔,对他的感情很深,红着眼巴拉着病床不肯走。

尤恕劝了他很久才把人劝走。谢瑰眉眼疲惫,跟着齐铭出了病房。

“你要回房间吗?”

大概两个人的气氛太沉闷,齐铭走了一段,开口问谢瑰。

“不了,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还有点事。”谢瑰看他一眼。

“对了,我听泉大说你身上那个药……”齐铭迟疑问道,“你没事吧?”

他不提,谢瑰都忘了这事了,那针药剂对他本来就是无效的。他从幼年起就被注射灭活的丧尸病毒,那管药剂只能算丧尸病毒的分支,在他已经产生抗体的情况下,无法侵入他的细胞。

“没事,”谢瑰随口一编,“我已经拿到解药了。”

“哦……”齐铭对药剂一窍不通,谢瑰这么说他就信了。

话题终止,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行了,就送你到这,”谢瑰远远看见营地的建筑,停下脚步,拍了拍齐铭的肩,“回去好好休息,现在局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我明白,”齐铭低着头,说了句,“谢谢。”

谢瑰送完齐铭,没急着走,站在原地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条。

在信息网交织错杂的时代,最安全的反而是最原始的。

纸上只有一个简单明了的地点——墓园。

“你们要地图?”祝甸听了楚娃的话,面露难色。

楚娃本来就心急,一看他一脸不情不愿,火气噌地上来了。

“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我们现在是在救你们,要是不管你们,我们三个大可一走了之,估计现在都出城了,把命搭进来陪你,你当我们好玩吗?”

“不是不是,”祝甸连连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算了,我给你们画画看吧。”

楚娃还想再说,被陈舟和啧了一声,拍了下背,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眼神哀怨。

祝甸不想画倒不是不愿意,很快陈舟和就明白了。

少年握了根树杈在地上画出蚯蚓一样的线,一边画一边说:“这是李大伯的酒馆,旁边就是菜园,再往前走……”

“行了你别画了,”陈舟和看他头疼,“你回去问问镇上的人有没有记性好的,你们拼凑一下给我们弄份地图,明天早上我们就得出去。”

祝甸羞愧地低下头,哦了一声,转身走了没两步,突然回头。

“还有事?”陈舟和双手环胸靠着墙休息,挑了下眉问道。

疲惫和压力丝毫没有削弱他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是淬炼出来的干练,祝甸被他帅了一脸,难为情道:“那个……你注意安全,我、我等你。”

陈舟和:“……”

楚娃:“啧啧。”

“你来劲儿了,”陈舟和不好对祝甸下重口,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娃就没顾及,笑骂一句,“再阴阳怪气回局里五公里拉练。”

楚娃故作可惜:“队长的魅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啊,真想看看谢瑰听见是什么反应。”

陈舟和哼笑:“死心吧,他没机会听见。”

楚娃一脸淡定地掏出对讲:“我录音了。”

陈舟和:“……草,给我删了。”

楚娃假装自己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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