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行行好,姑娘,救救我吧,行行好啊!”

热闹喧嚣的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实在是引人注意,虽是乞讨,却看不出畏缩神色,只朝着年轻姑娘们伸手,面前残破的碗里空空如也。

咬着最后一个糖葫芦,来这人世已经一个多月,尹欢念着今天心情好,蹲到了他的面前,“老伯,你要钱吗?”

“姑娘,我并不是要钱的。”

眼前突然多了个笑眯眯的姑娘,身上穿着粗布衣,却有一副好面容。媚眼弯弯,嘴巴小巧红润。

老者的眼睛打量着她,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精明,“姑娘,你贵姓啊?”

“老伯,我姓尹。”笑嘻嘻地看着他,尹欢的心下防备,这个老人果然反常。

可因为她的回答,老人眼中猛地放光,一把将她的手拉住,满脸感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恩人啊,我总算把你盼来了!”

“哈?”这个反应实在是意外,尹欢笑意僵在脸上,心中一个劲打鼓,之前做孟婆的时候,有一碗质量不太好?是少放了哪味料吗?不对啊,他也不认识我,还叫我恩人,我什么时候救人了?

没等尹欢琢磨明白,后面有个提着木棍的小厮趁机靠近,腾的一下打中了她的后脖子。

缓缓翻上来个白眼,尹欢朝前倒了过去。

“恩人啊,实在对不住。算命的先生说了,只有我装成这样,一个主动过来问的尹姓女子,才能帮我们一家啊。”让小厮接住她,老人愧疚地絮絮叨叨,可从袖子里捏出来的药丸却毫不犹豫地塞进她嘴中。

大爷的,威风了千百年,从昆仑仙境到阴曹地府,我还没遭过这个罪呢!还有什么臭算命的,胡说八道害人不浅啊!嘴中的药丸不受控制地化开流入咽喉,尹欢心中斥骂两句,迅速陷入黑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原本穿着破衣的老者一下子站起来,随手一挥,一队喜庆的送亲队伍就从小巷里钻了出来。

坠着银香囊的花轿尽显奢华,一个老婆子端着喜庆的婚服,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显然是上好的金线绣制。后面抬着嫁妆的队伍更长,抬着的东西应有尽有,铺开了两条大街。

婆子带着丫鬟将昏迷的尹欢送入花轿,手忙脚乱地给她穿好喜服。从轿子里退出来的瞬间,欢快热闹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朝着琨州的方向而去。

“太好了,我女儿总算不用受这个罪了。”欣慰地看着队伍走远,老者满意点头。

打晕了尹欢的小厮也笑着奉承,“可不是,咱们小姐花容月貌的,怎能嫁给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而且还听说,那个沈家公子因为修仙,还丢了一个胳膊呢。又丑又残,自然不能让小姐受罪。”

捋捋胡子,老者带着小厮们,大笑回府。

什么乐曲啊,这么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尹欢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烦躁地想一把扯开,却在抬手的瞬间,感到自己四肢酸麻,压根动弹不了。

轿子外面的声响,更加喜庆,似乎还有小孩讨要喜糖的声音。

我……这是被……暗算替嫁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喜服,坐的是花轿,尹欢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堂堂孟婆被暗算替嫁给一个凡人?这要是让黄泉中的那帮小鬼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不行,得跑。

这个念头刚一想起,猛的一下就落了轿子,震得尹欢本就因为药性发麻的双腿更难受。

“新郎官迎新娘啦—— ”随着喜婆的一声高呼,喜乐的声音略微小了一下。但除此以外,也没有任何变化。

沈近竹站在轿子外面,脸色实在是和身上的喜服不搭。黝黑的眸子盯着面前的花轿,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拳头攥起。

“反正我和你爹已经把人家姑娘定下来了,该送的礼都送完了。如今你要是闹出退婚,你当然称心如意,但是那个姑娘往后怕是名誉有损,再难嫁人。”

喧闹的环境中,沈近竹又想起自己刚回来时母亲说的话,狠狠皱起眉头。

喜婆暗自打量着他,则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前谈婚事,都是两府的管家来往,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修仙的沈公子。可是传闻中……不是说他又老又残吗?

从未见过这样娶亲的架势,新郎就在花轿外面站着,新娘也不见下来,僵持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喜婆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当这个公子是沈府拉出来充面子的,压低声音对他说:“公子,您该接新娘下轿了。”

若是真的接了她下轿,礼成之后,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又让他该如何自处?沈近竹抿唇不语,看向喜婆的眼中透着寒意。

诶呦,这年头赚些银两可真是不容易,做个喜婆还要两头担惊受怕。等这桩事成了,自己一定要拿着转的钱躲远些。心里小声念叨完,喜婆又努力憋出一丝笑,“公子,这么多人呢,可别误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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