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承晚什么也看不清。她踉跄的走着,双手无助地朝周围摸索,但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心里惴惴的,却不敢停下脚步。
她不知道前面是哪里,但她却知道要快些走,再快些走。
眼前一道白光闪起,承晚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待眼睛适应了那道光线,她才看清白光之中一个男子身形挺拔其中,左手握在胸前,右手背在身后。
“师兄!”她惊喜的喊。苍濬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她。
“师兄!我刚刚将赤焰封印在祝巫山里了!我总算没给玉清府丢脸,没给你丢脸罢!”她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提起裙裾往苍濬身边跑,腕间金莲子发出脆响。
离苍濬还有五六步时,承晚堪堪停住脚步。
她看见苍濬背在身后的右手里分明握着那把承影剑。
承晚顿住脚,心中弥漫起恐惧。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踌躇着后退,轻轻摇头:“不,不,师兄,不要……”
话还没说完,苍濬动作迅猛,幽冷的承影剑在他手中转了把剑花,一道劲风袭面,承影剑闪着寒光消失在了她的胸口。
她低头看着露在外面的半截剑身,身体逐渐感到寒冷,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快要撕碎她。
承晚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砸在剑身上,响起“砰砰”的声音。
她抬起头,泪水将视线变得模糊一片,苍濬冰冷的目光却清清楚楚的落进她的眼睛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疼的说不出话来。
苍濬却硬着一张脸,狠心将承影剑又往她的心口窝使劲送了送。
承晚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金色的碎片,她痛苦绝望的大喊:“啊!!!”
承晚猛的坐起身子,手还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服。她在床上呆坐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凡间的清晖书院里。
原来是场梦。
她松了口气,抬手一抚脸,却摸到了一片水泽。
她叹了口气,十万岁都白活了,越活越白搭。做个梦而已,竟还哭出来了,真是没出息。
承晚身子一歪靠在墙上,手指摩挲着胸口位置。胸腔里心脏跳得飞快,还仿佛真的有股凉意从里面沁出。
已经是深秋时节,晚上并不暖和,脸上的泪痕冰凉凉的腻在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也睡不着了,承晚干脆披上衣服起床。她点了灯,想起隔间里还有剩下的热水,于是趿着鞋子过去擦脸。
木桶放在桶萝中,四周被细心的裹满了棉布。承晚掀开桶盖,里面的水竟还是热气腾腾。
她舀了点水把毛巾打湿,热乎乎的贴在脸上。酸涩的眼睛和紧绷的皮肤一瞬间得到了放松。
承晚想起晚间顾谙之提热水来的模样。
他掀起长衫,半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将木桶周围塞满棉布。承晚有些过意不去,说自己晚间也用不了这么多热水,不用如此麻烦。
顾谙之却回头对她温润的笑笑,手上动作不停:“夫子用不用是一回事,学生上不上心便是另一回事。纵使夫子晚上只用一滴水,学生也要保证夫子用的舒心才行。”
脸上的毛巾凉了,承晚取下来,叹了口气。
除去在长生海的这七万年,自己满打满算追着苍濬跑了三万年。回想三万年里的所有记忆,苍濬竟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同自己说过。凡是见着自己,无时无刻不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偶尔多说几个字都能让她高兴好几天。
承晚不是什么丑无盐,相反因为出身高贵,容貌绝色,自打两万岁上飞升上仙之后,前来提亲的青年才俊络绎不绝,差点就要踏破玉清府的大门。
但她一颗心好像是被苍濬下了咒,除去苍濬,看谁都没感觉,看谁都一个样。
如今回头再看,承晚真的觉得自己太傻,傻到差点丢了命才清醒。
她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冷风裹挟着丹桂香气飘进房中,灵台一片清明。
透过窗缝,承晚发现顾谙之的房中竟还点着灯,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在窗上,影影绰绰。
他好像正在背书,身影有些摇晃。
承晚恍觉自己竟有些沉迷在顾谙之的温柔里。
顾谙之既同苍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么就让她自私一回,在凡间好好享受顾谙之给予的温柔罢。
凡间光阴瞬短,不过须臾几十年。待到苍濬归位之日,两人之间也许就是刀光剑影,你死我亡的另一番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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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的日子比九重天上热闹许多。
承晚领了诗文一科,这一科在科举考试中占的比重不算大,远远比不上务策、经义重要,所以排的课时也并不算多。平日里除了教学生诗文之外,只要有空她就到街上去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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