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没想到,徐弘礼会来。

见帘外,兰姨的身影一闪而过,便知是她让人去请的。

叶知秋被说得满面羞愧:“岳父大人,小婿……”

徐弘礼呛声道:“徐某可当不起叶将军您这声岳父大人!”

叶夫人顿时没了主意,在徐令姜面前,她还可以摆婆婆的款儿,可现在徐弘礼来了,她就没辙了。

叶夫人看向丈夫。

叶筠捋了捋胡子,这才劝道:“徐兄稍安勿躁!男人慕艾,乃是常事,但请徐兄放心,令姜是我们认定的儿媳妇,这一点,无论……”

“父亲!岳父大人!”叶知秋又跪了下去。

原本他是打算先斩后奏的,但如今双方长辈都已知晓,便只能如实相告了:“令姜温柔贤惠,勤俭持家,事事都做的极好,是小婿对不住她。您要打要骂,小婿都绝无二话。但只一件,小婿心悦芸娘,已答应要娶她为妻,万望父亲、母亲、岳父大人成全。”

这话一出,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叶夫人惊叫道:“知秋,你在说什么浑话?!还不快向你岳父赔罪!”

儿子是疯魔了不成,那个乡野村妇,如何比得上徐令姜!

徐弘礼气的脸色铁青,冷笑连连:“好一句万望成全!当年是你三媒六聘迎娶我女儿过门,如今为扶外室上位,竟要无情休弃她?!叶知秋,我女儿并不是非你不可,可你这般见色忘义,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徐家虽不如你们叶家,但我徐某人也绝不允许,女儿受这般委屈!”

帘栊响动,有侍女进来奉茶。

叶筠道:“徐兄,你且消消气,待我来教训这逆子。”

叶夫人也忙道:“是啊是啊,听闻亲家公擅品茶,这是陛下前几日赏的雪芽茶,亲家公尝尝滋味如何!”

“陛下赏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徐弘礼冷声说着,但到底还是敛袖坐下了。

叶夫人又忙命人将炭盆拨得旺了些,叶筠坐在主位上,双眸毫无波澜,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叶知秋,问:“当初你也是这般求我想娶令姜的,如今却又故态萌发,这一次,你可想好了?”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在叶知秋身上。

叶知秋一咬牙,长磕而下:“孩儿想好了,求父亲成全。”

严夫人眼皮猛地一抖。

徐弘礼气的又将茶盏摔回桌上。

叶筠轻轻颔首,并未说什么责罚的话,而是道:“当日你求娶令姜时,跪了一天一夜,那么这次,你也该让为父看到你的诚意。”

叶夫人惊呆了。

儿子糊涂也就算了,丈夫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了!

“哐当——”

徐弘礼重重拍着桌子,怒气冲天站起来:“你们叶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好,既然如此,那我这便进宫,去求官家做主!”

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叶夫人忙劝道:“哎呀,亲家公,有话好好说啊!”

徐弘礼满面怒容:“他铁了心要休我女儿,将那外室扶正,这还有何好说的!”

叶夫人一个头有两个大。

儿子眼下刚在官家面前得了脸,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等着抓他的错处呢!若他现在休了徐令姜,扶那外室上位,那帮御史又岂会放过他!

可偏生,儿子现在鬼迷心窍了,说什么都不听,非要娶那外室做妻,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叶夫人正头疼时,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徐弘礼的后宅,当即张嘴就道:“既然如此,不若就效仿……”

“诸位长辈,可否听我一言。”

一道敲冰戛玉的声音,打断了叶夫人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徐令姜立在光影里。

若不是她开口,压根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存在,一看到徐令姜那张脸,叶夫人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正要继续说时,叶筠却道:“你说。”

徐令姜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膝盖一弯,跪在叶知秋身侧:“儿媳嫁入府中四载,两位高堂待我如亲女儿一般好,儿媳感激不尽。可这些年,我们夫妻聚少离多早已琴瑟不调,至今日,夫妻情缘已尽难再续,儿媳请求两位高堂并爹爹,允了我们二人和离,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徐弘礼猛地扭头,目光似寒箭,射在徐令姜身上,但徐令姜已俯首,深深叩拜下去了。

叶筠捋着胡子,没说话。

叶夫人都要被气晕了,而徐弘礼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但他却只将矛头对准叶知秋:“为了扶外室上位,逼迫正妻主动求去,这种见色忘义,色令智昏的人,如何堪当主将!我要去面见官家!”

叶夫人顿时不乐意了。

明明是你家女儿求和离的,你骂我儿子做什么?!可这事到底不体面,若闹到官家面前,又恐对儿子的前程有影响,只能看向丈夫,盼望他能拿个主意。

“徐兄,何至于此呢!”

见徐弘礼都要暴走了,叶筠这才站起来,拦住他,劝道:“此乃你我两家的私事,官家日理万机的,咱们做臣子的,就别为这点小事闹到他面前了,不如这样了,我们去书房详谈。”

“他铁了心要休我女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叶筠微微一笑:“徐兄这话就说错了,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他们年轻气盛不知章法,其中详情,还得由我们长辈来谈才是。”

徐弘礼看了叶筠一眼,见他面有诚意,这才满脸怒气甩着袖子,跟着他走了。

叶夫人头疼欲裂,满脸烦躁骂道:“你们想闹就闹吧!我也不管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然后让侍女将她搀走了。

兰姨和夏竹忙掀帘进来,齐齐过来扶徐令姜:“少夫人。”

徐令姜站起来,吩咐道:“夏竹,你将笔墨纸砚呈上来,兰姨,你去帮我收拾东西。”

夏竹嘴快,当即便问:“少夫人,徐老爷都来了,不若再等等?”

“不必等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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